第 61 章
魔宫之中，赤色火焰从那些台柱上缓缓升起，一个接着一个，如同一道火红的城墙被一点点堆砌而成。路西法走在漆黑色的道路之上，火光照耀着他的金色眼瞳，使得它们变得更加明亮。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只是从人界归来罢了，不知道有什么必要弄出这样的欢迎仪式。
他的父亲并非是做这种事的性格，这样看来，这些也许都是莉莉丝的手笔。
走进那扇高大而造型狰狞的正门后，他看见了自己那高坐于王座之上的父亲。如同路西法所预想的一样，他还是保持着那副神秘而不可僭越的形象。
在他的下首处，正坐着路西法那爱好繁复浮夸风格的母亲。不同于私底下的暴躁，在这样的场合上，她倒是显得相当的文静。
地狱之主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好久不见了，我的儿子。”
“怎么样？人类的世界有给你什么新鲜的体验吗？”
威严的君主凝视着他的儿子，那双冰冷的眼眸罕见地带了些温热的笑意。
路西法低下头来，恭敬地说道：“……的确是收获良多，父亲。”
“哦？那么，说来听听吧。”
地狱之主示意他的儿子马上表述他在人间的那些所见所闻。
“首先，他们相当弱小，独自一人很难生活下去。所以，对比起独来独往的我族，他们更强调人的集体性和社交性。这种团结的力量使得他们能更好的抵御外敌，并繁衍壮大他们的人口。”
路西法用一种中立的口吻述说着。
他的父亲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还有呢？”
“他们所居住的环境也相当有意思。”路西法说道，“和地狱大不相同……虽然以前我也知道，但只有亲自见过，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地狱之主赞同地点头：“的确如此。只有亲自见证，才有评判的资格。无论你喜欢不喜欢，都应该去切身体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他的王后，仿佛这句话就是对她说的那样。
莉莉丝板着脸，看上去不是特别高兴。
“无论如何，我都知道了人类是怎样生活的。并且，我也领会到了他们的灵魂对我们的重要之处。”路西法对他的父亲说道：“如果您还需要更为详尽的报告，我会在之后送给您。”
他说完，便想要开口提及其他事情。但地狱之主阻止了他的行动，问道：“你是怎么体会到他们灵魂的重要之处的？说来听听。”
路西法愣了一瞬，想了想，略带谨慎地回答道：“人类的欲望，无论好坏，都拥有着难以估量的强大力量。虽说他们的□□很脆弱……”
“真难得，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赞人类的话语。”莉莉丝突然打断了他，笑吟吟地对他的丈夫道：“这可真稀奇，是不是？”
她的丈夫皱了皱眉头：“莉莉丝……”
路西法像是并不在意她突兀的言语，同时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而是话音一转，转到了其他方面的话题上去了：“我听说了玛门和沙利叶的事情。父亲，您是打算要审判她吗？”
莉莉丝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望向了地狱之主。
这件事最近在地狱里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地狱之主也不奇怪儿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他轻轻捻动着手指，说道：“没错。并且这还是一场‘撒旦’级的审判，会由撒旦们来评议。”
“对此，你怎么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路西法的眼睛，“你觉得我太小题大做了？”
“……这要看您是打算达成什么目的了。”路西法说道。
“哦？”原本对此事不太愿意详谈的君主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这怎么说？”
“如果你只是想要她安分点的话，也许会有更加简单快捷的方式。”路西法说，“但如果您是想要杀死她的话，那就是个不错的开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是他的父亲，就连莉莉丝都大感诧异：“杀死？”
路西法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毕竟是犹达斯未来的妻子。”地狱之主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不清楚他是否对于沙利叶依旧怀有恶意。
很久以前，他这个儿子无疑是相当欣赏沙利叶的，但自从路西法的婚约申请被拒绝后，他就显得对她尤为怨愤。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冲突，地狱之主都看在眼里。他这个儿子的情绪鲜少外露，但对于沙利叶，他总是能毫无顾忌地显示出不满来。
地狱之主并非没有怀疑过路西法心中仍对她怀有旧情。但不论是路西法身边的亲信，还是他身边自己放着的眼线，都无法证明这一点。
也许这次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地狱之主说道：“我只不过是想拿走她的撒旦之位而已。而且，说不定这也只是暂时的。毕竟，玛门无缘无故地受了难，我不能就这样让这事过去。”
他看着路西法，又说：“这也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以后不能就这么直接对同级别的撒旦这样痛下杀手。”
“我记得，他的灵魂不是没有被消灭吗？”路西法说，“这难道不意味着手下留情？”
“也有可能，她只是为了隐藏什么。”地狱之主说道这里，眼中又浮现出一抹阴沉：“我要她务必在审判时亲口答应，放松对于‘伊甸树之门’的管制……我必须知道里面有什么。”
“如果她不配合，那么不仅是失去撒旦之位，我还会让她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直到她妥协为止。”
地狱的君主沉声说道，态度异常的坚决。
路西法知道他的怀疑一直都没有消失过。随着父亲精力的衰微，这样的疑心在他的脑海里愈发严重。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这种猜想的蔓延。这并非是因为他相信沙利叶全然不会做出有损他们家族的事情来，而是老路西法的怀疑很有可能会化作行动，一步又一步地压缩她的生存空间。
沙利叶是否有掌握地狱的野心？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她一定有着保护自己领地的决心。如果到最后，她真的不得不走上反叛的道路，这对他们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在不久以前，他的父亲已经越来越有将权柄交付给他的意向了。但沙利叶家族的阴影始终还盘旋在父亲的头上，所以他恐怕是想先解决掉这件事。
想到这里，路西法决定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您能允许的话，我以希望能由我来引导整个审判过程。”路西法对他的父亲说。“五位撒旦，只有莫斯提马会确切地站在她身边。只要犹达斯能稳住……”
“他可以。”
莉莉丝笃定地说道。看起来她对于掌握自己儿子的行为相当有信心：“其他的撒旦，估计也不会选择为了沙利叶与王室为敌，除了那个女人。”
莉莉丝冷哼一声：“那个碍事的莫斯提马，就不能给她一些教训吗？”
“行了。”地狱之主低声打断她，“只是她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话，莉莉丝像是有什么不能释怀似的，悄悄瞪了他一眼。
不过，她在此时又突然想到，原本自己是希望由犹达斯来领导整个审判的。
“这件事，由犹达斯来做会不会更好？”莉莉丝说道，“如果让众恶魔看到，他对于自己的未婚妻都能公平地做出判决，那不是更能彰显王室的威严吗？”
偌大宫殿之内，一种微妙的沉默蔓延开来。
路西法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地狱之主不甚赞同地瞥了他的妻子一眼：“我想沙利叶对他的意见已经够大了，你就不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吗？”
那次前往沙利叶城堡中的地下室，玛门是特意带着犹达斯一起的。他或许也有考虑过，沙利叶可能会故意无视他是带着陛下的意志而来的。
但如果带着他的未婚夫一同前行，那么至少她可能会收敛一些。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得过于天真了。
然而，犹达斯与玛门一起闯入了沙利叶家族的禁地也是事实。很多恶魔甚至猜想，她就是因为无法对犹达斯出手，才会选择把气都撒在玛门身上的。这样看来，她内心当中对于犹达斯的愤怒，绝对是相当猛烈的。
但莉莉丝似乎不这么认为。
“不会那么严重。”她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沙利叶，她难道不是总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么？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她都能忍耐的。”
“必须得让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全盘操控犹达斯的。我的儿子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工具。”
地狱的王后傲慢又恼怒地宣告着，她的丈夫和儿子静静听着她的话语，神情各不一样。
路西法脸上显示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母亲，不管你再怎么努力，犹达斯是不会轻易地就这样被改变的。就算你希望他能婚姻幸福，甚至为此不惜去压制一个实力强大的领主，也无济于事。”
“他们就是不合适。”路西法冷淡而确切地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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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只是从人界归来罢了，不知道有什么必要弄出这样的欢迎仪式。
他的父亲并非是做这种事的性格，这样看来，这些也许都是莉莉丝的手笔。
走进那扇高大而造型狰狞的正门后，他看见了自己那高坐于王座之上的父亲。如同路西法所预想的一样，他还是保持着那副神秘而不可僭越的形象。
在他的下首处，正坐着路西法那爱好繁复浮夸风格的母亲。不同于私底下的暴躁，在这样的场合上，她倒是显得相当的文静。
地狱之主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好久不见了，我的儿子。”
“怎么样？人类的世界有给你什么新鲜的体验吗？”
威严的君主凝视着他的儿子，那双冰冷的眼眸罕见地带了些温热的笑意。
路西法低下头来，恭敬地说道：“……的确是收获良多，父亲。”
“哦？那么，说来听听吧。”
地狱之主示意他的儿子马上表述他在人间的那些所见所闻。
“首先，他们相当弱小，独自一人很难生活下去。所以，对比起独来独往的我族，他们更强调人的集体性和社交性。这种团结的力量使得他们能更好的抵御外敌，并繁衍壮大他们的人口。”
路西法用一种中立的口吻述说着。
他的父亲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还有呢？”
“他们所居住的环境也相当有意思。”路西法说道，“和地狱大不相同……虽然以前我也知道，但只有亲自见过，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地狱之主赞同地点头：“的确如此。只有亲自见证，才有评判的资格。无论你喜欢不喜欢，都应该去切身体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他的王后，仿佛这句话就是对她说的那样。
莉莉丝板着脸，看上去不是特别高兴。
“无论如何，我都知道了人类是怎样生活的。并且，我也领会到了他们的灵魂对我们的重要之处。”路西法对他的父亲说道：“如果您还需要更为详尽的报告，我会在之后送给您。”
他说完，便想要开口提及其他事情。但地狱之主阻止了他的行动，问道：“你是怎么体会到他们灵魂的重要之处的？说来听听。”
路西法愣了一瞬，想了想，略带谨慎地回答道：“人类的欲望，无论好坏，都拥有着难以估量的强大力量。虽说他们的□□很脆弱……”
“真难得，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赞人类的话语。”莉莉丝突然打断了他，笑吟吟地对他的丈夫道：“这可真稀奇，是不是？”
她的丈夫皱了皱眉头：“莉莉丝……”
路西法像是并不在意她突兀的言语，同时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而是话音一转，转到了其他方面的话题上去了：“我听说了玛门和沙利叶的事情。父亲，您是打算要审判她吗？”
莉莉丝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望向了地狱之主。
这件事最近在地狱里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地狱之主也不奇怪儿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他轻轻捻动着手指，说道：“没错。并且这还是一场‘撒旦’级的审判，会由撒旦们来评议。”
“对此，你怎么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路西法的眼睛，“你觉得我太小题大做了？”
“……这要看您是打算达成什么目的了。”路西法说道。
“哦？”原本对此事不太愿意详谈的君主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这怎么说？”
“如果你只是想要她安分点的话，也许会有更加简单快捷的方式。”路西法说，“但如果您是想要杀死她的话，那就是个不错的开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是他的父亲，就连莉莉丝都大感诧异：“杀死？”
路西法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毕竟是犹达斯未来的妻子。”地狱之主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不清楚他是否对于沙利叶依旧怀有恶意。
很久以前，他这个儿子无疑是相当欣赏沙利叶的，但自从路西法的婚约申请被拒绝后，他就显得对她尤为怨愤。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冲突，地狱之主都看在眼里。他这个儿子的情绪鲜少外露，但对于沙利叶，他总是能毫无顾忌地显示出不满来。
地狱之主并非没有怀疑过路西法心中仍对她怀有旧情。但不论是路西法身边的亲信，还是他身边自己放着的眼线，都无法证明这一点。
也许这次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地狱之主说道：“我只不过是想拿走她的撒旦之位而已。而且，说不定这也只是暂时的。毕竟，玛门无缘无故地受了难，我不能就这样让这事过去。”
他看着路西法，又说：“这也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以后不能就这么直接对同级别的撒旦这样痛下杀手。”
“我记得，他的灵魂不是没有被消灭吗？”路西法说，“这难道不意味着手下留情？”
“也有可能，她只是为了隐藏什么。”地狱之主说道这里，眼中又浮现出一抹阴沉：“我要她务必在审判时亲口答应，放松对于‘伊甸树之门’的管制……我必须知道里面有什么。”
“如果她不配合，那么不仅是失去撒旦之位，我还会让她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直到她妥协为止。”
地狱的君主沉声说道，态度异常的坚决。
路西法知道他的怀疑一直都没有消失过。随着父亲精力的衰微，这样的疑心在他的脑海里愈发严重。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这种猜想的蔓延。这并非是因为他相信沙利叶全然不会做出有损他们家族的事情来，而是老路西法的怀疑很有可能会化作行动，一步又一步地压缩她的生存空间。
沙利叶是否有掌握地狱的野心？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她一定有着保护自己领地的决心。如果到最后，她真的不得不走上反叛的道路，这对他们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在不久以前，他的父亲已经越来越有将权柄交付给他的意向了。但沙利叶家族的阴影始终还盘旋在父亲的头上，所以他恐怕是想先解决掉这件事。
想到这里，路西法决定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您能允许的话，我以希望能由我来引导整个审判过程。”路西法对他的父亲说。“五位撒旦，只有莫斯提马会确切地站在她身边。只要犹达斯能稳住……”
“他可以。”
莉莉丝笃定地说道。看起来她对于掌握自己儿子的行为相当有信心：“其他的撒旦，估计也不会选择为了沙利叶与王室为敌，除了那个女人。”
莉莉丝冷哼一声：“那个碍事的莫斯提马，就不能给她一些教训吗？”
“行了。”地狱之主低声打断她，“只是她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话，莉莉丝像是有什么不能释怀似的，悄悄瞪了他一眼。
不过，她在此时又突然想到，原本自己是希望由犹达斯来领导整个审判的。
“这件事，由犹达斯来做会不会更好？”莉莉丝说道，“如果让众恶魔看到，他对于自己的未婚妻都能公平地做出判决，那不是更能彰显王室的威严吗？”
偌大宫殿之内，一种微妙的沉默蔓延开来。
路西法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地狱之主不甚赞同地瞥了他的妻子一眼：“我想沙利叶对他的意见已经够大了，你就不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吗？”
那次前往沙利叶城堡中的地下室，玛门是特意带着犹达斯一起的。他或许也有考虑过，沙利叶可能会故意无视他是带着陛下的意志而来的。
但如果带着他的未婚夫一同前行，那么至少她可能会收敛一些。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得过于天真了。
然而，犹达斯与玛门一起闯入了沙利叶家族的禁地也是事实。很多恶魔甚至猜想，她就是因为无法对犹达斯出手，才会选择把气都撒在玛门身上的。这样看来，她内心当中对于犹达斯的愤怒，绝对是相当猛烈的。
但莉莉丝似乎不这么认为。
“不会那么严重。”她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沙利叶，她难道不是总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么？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她都能忍耐的。”
“必须得让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全盘操控犹达斯的。我的儿子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工具。”
地狱的王后傲慢又恼怒地宣告着，她的丈夫和儿子静静听着她的话语，神情各不一样。
路西法脸上显示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母亲，不管你再怎么努力，犹达斯是不会轻易地就这样被改变的。就算你希望他能婚姻幸福，甚至为此不惜去压制一个实力强大的领主，也无济于事。”
“他们就是不合适。”路西法冷淡而确切地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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