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路西法静静地看着他的戒指。
好半会儿，他才如同感叹般地说道：“……等你的消息还真是不容易。”
他们那天晚上在荆棘花园交换了相互间的通信方式。在地狱贵族之间，流行着用身边的随身物品或饰品作为媒介，施加咒术以便随时联系的的风潮。一般而言，只有关系比较亲密熟稔的恶魔才会允许对方用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找得到自己的方法。
路西法认为这是他和沙利叶关系转变的一个标志。然而自那天过后，他们两个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
在那之后不久，他接到了来自魔宫，或者说他父亲的命令，要求再次前往边境，他那时还天真的以为沙利叶会在这期间和他联系，甚至担心自己会因此错过了和她的赌约。
明明是沙利叶提出要打赌的，结果真正把这放在心上的，却只有他自己。
路西法压抑着内心的憋屈和愤怒，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看样子你比我想象的要忙碌得不少。”
沙利叶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优雅，情绪也显得没有任何波动：“别抱怨了，您最近不是也挺忙碌的吗？我们本来都不怎么清闲，各有各的事要忙。”
“所以，你终于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约定了？”路西法说，“你不觉得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吗？”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吗？”沙利叶笑着说道，“还请您耐心一些。”
“……希望你提出的赌约能有让我耐心的价值。”
路西法冷着脸说道，眼神警告似地朝自己的副官那儿瞥去。
蒙勒一开始还云里雾里地看着路西法在和自己的戒指对话。像这种媒介法术，除了介质拥有者本身，其他外人是没办法听到对方的话语的，因此在蒙勒看来，他那平时冷肃沉默的长官，此刻正在对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在接收到路西法不善的眼神后，他收回了自己探究似的目光，眼睛牢牢地望地上钉去。
“有没有价值，那我可说不准。至少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沙利叶说，“您之前不是前往边境了吗？我想这段时间您一定没空，所以才没有擅自打扰您。”
“没空？”路西法皱眉，“你提到的这个赌，它难道很费工夫吗？”
“不然呢？”沙利叶反问道，“难道我会用抛硬币赌正反方式来决定你我之间的关系？”
路西法沉默了。
“不过，我倒不认为，这对您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沙利叶接着说道，“您刚从前线回来，不如和我一起放松一下，怎么样？”
“……什么意思？”
沙利叶仅凭他的语气，就能想象到他现在脸上那种冰冷而带有疑虑的表情。她笑了：“您有去过人界吗？”
路西法愣了愣：“……人界？”
“人界。”沙利叶顿了顿，“人类的地盘……同时也是我们的游乐场，兼赌.场。您记得吗？以前陛下和我的父亲也经常用人类之间的事来打赌。”
路西法皱了皱眉头：“……是有这么回事。”
在很久以前，恶魔们就以诱惑人类走向堕落为乐。在神的光辉尚且照耀在人世之时，恶魔们就已经等在阴影中，不断窥伺着。
有时候，他们会与人类做交易——通常都是些野心勃勃的阴谋家，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们甘愿放弃来世进入天堂的机会，只为获得今生的欢愉。
路西法的父亲早年也会去人界追寻那些极具阴暗灵魂，在这一方面上，他倒是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沙利叶的父亲精通与人类沟通的艺术，很多时候他会帮助自己的主君发现那些深陷堕落的灵魂。
同时他们也非常喜欢观赏这些罪恶的灵魂相互倾轧，当他们机关算尽却功亏一篑时，那不甘与怨愤，会将灵魂滋养得更为美味。
路西法对此倒是兴致平平。他所享受的是那种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快感，无数的强大恶魔都死在了他的剑下。对比之下，弱小而卑鄙的人类简直难以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所以你要和我用人类打赌？”路西法果然显得有些不高兴了，“用什么来赌？战争？还是某个人类的生死？”
“倒也不用这么野蛮。”沙利叶笑了笑，“我们来玩个浪漫点的吧……和婚姻有关的赌约。”
“哦？”
路西法骤然就对此多了几分兴趣。
“我之前曾和一个人类订下契约，当然，现在他死了。”沙利叶说，“其实当时我只是抱着随便的想法和他结契的，他的灵魂没有任何让我觉得出色的地方——直到我发现……”
“他有一个，非常想要达成的愿望，我并没有为他实现。”沙利叶叹了一口气，“你能相信吗？我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穷光蛋变成了富可敌国的大富豪，然而这却不是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人类的想法，我从来都不理解，也没有兴趣理解。”路西法冷淡地说，“那么，你的赌约又和这有什么关系？”
“您为什么不猜一猜，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沙利叶问道。
路西法抿唇：“我说了，我不感兴趣……”
“是‘爱’。”沙利叶说，“是一个特定的，人类女性的爱情。”
路西法：“……”
“我觉得他的灵魂毫无滋味，为什么？这是因为，他用灵魂为代价让我为他实现的那个愿望，并不是他最深重的欲望所在。”沙利叶的声音沉缓，其中蕴含着某种隐秘的期望：“明明我当初曾感觉他灵魂处会有更可口的东西……真可惜。”
“不过也不是再没有机会。”她又笑了起来，“直到死，他都记挂着那个女人。所以我决定再给他一次生命……”
路西法摩挲着戒指的手停了下来：“……你让他重生了？”
“没错。”沙利叶说，“这可花了我不少的力量。”
“你疯了吗？”路西法的脸色阴沉如水，声音几乎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的：“这样的交易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极有可能被这个契约反噬到连灰都不剩！”
“我有分寸。”沙利叶并没有因为他的斥责而生气，“我给他的时间回溯也不过是一小段而已，再多的我也做不到了。不过，即使如此，我的付出也还是太过巨大了，所以如果收不回利息，实在是难以接受啊。”
“……你不是说，绝不会做风险和收益不匹配的事吗？”
路西法冷冷地说道。
“所以说，这个灵魂能带给我的，真的很多。”说着，沙利叶又叹了一口气，“但事情出现了一些状况……”
“无论让时间回溯几次，他始终都无法得到她的心。”沙利叶轻笑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惋惜：“可怜的小保罗，他的心一次次被践踏……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我的利息？”
路西法那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可能是还在生气，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我也的确帮了他很多，但是都不管用。那个女人……她身上有圣痕。”沙利叶说。
“……圣痕？”
路西法诧异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她……”
“没错，她被神所祝福，这表示她就是天使遗落在人间的灵魂碎片。”沙利叶说，“而且不是一般的天使……你懂我的意思。”
路西法没有说话。
“有圣灵的保护，就算是我运用魔力，也无法干扰她的心。并且，因为保罗身上有我的力量，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会排斥他。”沙利叶说，“现在看来，只有拥有同样强力的血统才能压制住她灵魂深处的神圣……而凭我的血统显然还不足够。”
路西法听到这里，大概也就明白她模模糊糊地是想要说什么了。
“我做不到的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做到。”沙利叶的声音轻柔如同晚风，说出的话却又隐隐透出些寒意：“如果您能够附着在保罗身上，帮助他得到那个名为‘亚历山德拉’的姑娘，那么我就不得不承认，您的确是位聪明又高贵的绅士了。”
“你是要我降临到人界……一个低贱的人类身上？”路西法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还要我帮助他追求一个女人？”
路西法的怒火几乎是立刻被点燃了：“……你是在羞辱我吗？”
“与其说是赌约，倒不如说是个挑战。”沙利叶说，“放心，我的意思不是要您成为他，而是待在他身边，想办法让他获得亚历山德拉的心。”
“毕竟事关我们的婚约，怎么说这个赌也得和‘感情’相关吧？如果您成功了，说明您也懂得了讨女性的欢心，这样我也能放心嫁给您。”沙利叶说道。
路西法还是不太能接受：“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沙利叶的叹息从戒指处传来。
“如果解决不了这事，他的生命就会不断轮回。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持这么多次的重生了。”沙利叶说，“也许不久后的将来，您就会听到我‘陷入沉睡’的消息……”
路西法骤然攥紧了戒指。
“沙利叶……”他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沙利叶摸了摸耳朵上的红色宝石耳钉，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路西法切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话，也许此刻他正在急急忙忙地掉头赶往魔宫，去寻求他父亲的离界许可。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蕾娜看见她似乎心情相当愉悦的样子，疑惑道：“这件事这样让您开心吗？”
“当然。”沙利叶回答道，“这下有好戏看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不知道。”蕾娜老实地回答道，“我只是觉得，路西法殿下或许会不怎么适应人界。”
“他总会习惯的。”沙利叶笑着说。
“您和保罗·克罗特的契约还没有结束吗？”蕾娜问道，“他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价值？”
“那当然。”沙利叶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险，就为了他那一丁点大的灵魂？我做的任何一笔交易，都是有道理在的。”
“……不过，我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从宽阔的落地窗向远处望去，“现在的人类，他们究竟还相信着什么？他们是否还觉得自己是神的子民，享受着祂的爱护？”
“可能绝望的事过于多了，使得他们空有对神的尊重，却不再亲近祂。”沙利叶说，“甚至当他们觉得自己的愿望很丑陋的时候，他们不会想着去悔改，而是转而向更为高效，也黑暗的事物求助……”
“……真是可怜啊。”
她轻轻地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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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认为这是他和沙利叶关系转变的一个标志。然而自那天过后，他们两个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
在那之后不久，他接到了来自魔宫，或者说他父亲的命令，要求再次前往边境，他那时还天真的以为沙利叶会在这期间和他联系，甚至担心自己会因此错过了和她的赌约。
明明是沙利叶提出要打赌的，结果真正把这放在心上的，却只有他自己。
路西法压抑着内心的憋屈和愤怒，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看样子你比我想象的要忙碌得不少。”
沙利叶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样优雅，情绪也显得没有任何波动：“别抱怨了，您最近不是也挺忙碌的吗？我们本来都不怎么清闲，各有各的事要忙。”
“所以，你终于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约定了？”路西法说，“你不觉得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吗？”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吗？”沙利叶笑着说道，“还请您耐心一些。”
“……希望你提出的赌约能有让我耐心的价值。”
路西法冷着脸说道，眼神警告似地朝自己的副官那儿瞥去。
蒙勒一开始还云里雾里地看着路西法在和自己的戒指对话。像这种媒介法术，除了介质拥有者本身，其他外人是没办法听到对方的话语的，因此在蒙勒看来，他那平时冷肃沉默的长官，此刻正在对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在接收到路西法不善的眼神后，他收回了自己探究似的目光，眼睛牢牢地望地上钉去。
“有没有价值，那我可说不准。至少对我来说，这很重要。”沙利叶说，“您之前不是前往边境了吗？我想这段时间您一定没空，所以才没有擅自打扰您。”
“没空？”路西法皱眉，“你提到的这个赌，它难道很费工夫吗？”
“不然呢？”沙利叶反问道，“难道我会用抛硬币赌正反方式来决定你我之间的关系？”
路西法沉默了。
“不过，我倒不认为，这对您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沙利叶接着说道，“您刚从前线回来，不如和我一起放松一下，怎么样？”
“……什么意思？”
沙利叶仅凭他的语气，就能想象到他现在脸上那种冰冷而带有疑虑的表情。她笑了：“您有去过人界吗？”
路西法愣了愣：“……人界？”
“人界。”沙利叶顿了顿，“人类的地盘……同时也是我们的游乐场，兼赌.场。您记得吗？以前陛下和我的父亲也经常用人类之间的事来打赌。”
路西法皱了皱眉头：“……是有这么回事。”
在很久以前，恶魔们就以诱惑人类走向堕落为乐。在神的光辉尚且照耀在人世之时，恶魔们就已经等在阴影中，不断窥伺着。
有时候，他们会与人类做交易——通常都是些野心勃勃的阴谋家，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们甘愿放弃来世进入天堂的机会，只为获得今生的欢愉。
路西法的父亲早年也会去人界追寻那些极具阴暗灵魂，在这一方面上，他倒是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沙利叶的父亲精通与人类沟通的艺术，很多时候他会帮助自己的主君发现那些深陷堕落的灵魂。
同时他们也非常喜欢观赏这些罪恶的灵魂相互倾轧，当他们机关算尽却功亏一篑时，那不甘与怨愤，会将灵魂滋养得更为美味。
路西法对此倒是兴致平平。他所享受的是那种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快感，无数的强大恶魔都死在了他的剑下。对比之下，弱小而卑鄙的人类简直难以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所以你要和我用人类打赌？”路西法果然显得有些不高兴了，“用什么来赌？战争？还是某个人类的生死？”
“倒也不用这么野蛮。”沙利叶笑了笑，“我们来玩个浪漫点的吧……和婚姻有关的赌约。”
“哦？”
路西法骤然就对此多了几分兴趣。
“我之前曾和一个人类订下契约，当然，现在他死了。”沙利叶说，“其实当时我只是抱着随便的想法和他结契的，他的灵魂没有任何让我觉得出色的地方——直到我发现……”
“他有一个，非常想要达成的愿望，我并没有为他实现。”沙利叶叹了一口气，“你能相信吗？我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穷光蛋变成了富可敌国的大富豪，然而这却不是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人类的想法，我从来都不理解，也没有兴趣理解。”路西法冷淡地说，“那么，你的赌约又和这有什么关系？”
“您为什么不猜一猜，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沙利叶问道。
路西法抿唇：“我说了，我不感兴趣……”
“是‘爱’。”沙利叶说，“是一个特定的，人类女性的爱情。”
路西法：“……”
“我觉得他的灵魂毫无滋味，为什么？这是因为，他用灵魂为代价让我为他实现的那个愿望，并不是他最深重的欲望所在。”沙利叶的声音沉缓，其中蕴含着某种隐秘的期望：“明明我当初曾感觉他灵魂处会有更可口的东西……真可惜。”
“不过也不是再没有机会。”她又笑了起来，“直到死，他都记挂着那个女人。所以我决定再给他一次生命……”
路西法摩挲着戒指的手停了下来：“……你让他重生了？”
“没错。”沙利叶说，“这可花了我不少的力量。”
“你疯了吗？”路西法的脸色阴沉如水，声音几乎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的：“这样的交易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极有可能被这个契约反噬到连灰都不剩！”
“我有分寸。”沙利叶并没有因为他的斥责而生气，“我给他的时间回溯也不过是一小段而已，再多的我也做不到了。不过，即使如此，我的付出也还是太过巨大了，所以如果收不回利息，实在是难以接受啊。”
“……你不是说，绝不会做风险和收益不匹配的事吗？”
路西法冷冷地说道。
“所以说，这个灵魂能带给我的，真的很多。”说着，沙利叶又叹了一口气，“但事情出现了一些状况……”
“无论让时间回溯几次，他始终都无法得到她的心。”沙利叶轻笑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惋惜：“可怜的小保罗，他的心一次次被践踏……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我的利息？”
路西法那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可能是还在生气，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我也的确帮了他很多，但是都不管用。那个女人……她身上有圣痕。”沙利叶说。
“……圣痕？”
路西法诧异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她……”
“没错，她被神所祝福，这表示她就是天使遗落在人间的灵魂碎片。”沙利叶说，“而且不是一般的天使……你懂我的意思。”
路西法没有说话。
“有圣灵的保护，就算是我运用魔力，也无法干扰她的心。并且，因为保罗身上有我的力量，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会排斥他。”沙利叶说，“现在看来，只有拥有同样强力的血统才能压制住她灵魂深处的神圣……而凭我的血统显然还不足够。”
路西法听到这里，大概也就明白她模模糊糊地是想要说什么了。
“我做不到的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做到。”沙利叶的声音轻柔如同晚风，说出的话却又隐隐透出些寒意：“如果您能够附着在保罗身上，帮助他得到那个名为‘亚历山德拉’的姑娘，那么我就不得不承认，您的确是位聪明又高贵的绅士了。”
“你是要我降临到人界……一个低贱的人类身上？”路西法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还要我帮助他追求一个女人？”
路西法的怒火几乎是立刻被点燃了：“……你是在羞辱我吗？”
“与其说是赌约，倒不如说是个挑战。”沙利叶说，“放心，我的意思不是要您成为他，而是待在他身边，想办法让他获得亚历山德拉的心。”
“毕竟事关我们的婚约，怎么说这个赌也得和‘感情’相关吧？如果您成功了，说明您也懂得了讨女性的欢心，这样我也能放心嫁给您。”沙利叶说道。
路西法还是不太能接受：“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沙利叶的叹息从戒指处传来。
“如果解决不了这事，他的生命就会不断轮回。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持这么多次的重生了。”沙利叶说，“也许不久后的将来，您就会听到我‘陷入沉睡’的消息……”
路西法骤然攥紧了戒指。
“沙利叶……”他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沙利叶摸了摸耳朵上的红色宝石耳钉，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路西法切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话，也许此刻他正在急急忙忙地掉头赶往魔宫，去寻求他父亲的离界许可。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蕾娜看见她似乎心情相当愉悦的样子，疑惑道：“这件事这样让您开心吗？”
“当然。”沙利叶回答道，“这下有好戏看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不知道。”蕾娜老实地回答道，“我只是觉得，路西法殿下或许会不怎么适应人界。”
“他总会习惯的。”沙利叶笑着说。
“您和保罗·克罗特的契约还没有结束吗？”蕾娜问道，“他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价值？”
“那当然。”沙利叶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险，就为了他那一丁点大的灵魂？我做的任何一笔交易，都是有道理在的。”
“……不过，我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从宽阔的落地窗向远处望去，“现在的人类，他们究竟还相信着什么？他们是否还觉得自己是神的子民，享受着祂的爱护？”
“可能绝望的事过于多了，使得他们空有对神的尊重，却不再亲近祂。”沙利叶说，“甚至当他们觉得自己的愿望很丑陋的时候，他们不会想着去悔改，而是转而向更为高效，也黑暗的事物求助……”
“……真是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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