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是我混蛋
“哪儿能是耽误啊?”老赵道，“除非队长您以前说一个年级的女孩儿都追你是吹牛的。”
燕寒眼皮跳了跳，“没那么夸张。”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以前说过这话？也许就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夸下的海口。
一行人吵吵闹闹，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虽然老赵看着是真有心思想给他找个对象，但看燕寒不想继续谈下去，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饭局结束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小徐和老李是在临市，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为了见队长，要走的时候依依不舍。老赵劝他们说反正队长就在这儿了，跑不掉，把两个人都弄笑了，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了。
他们都喝了酒，老赵看起来醉得不轻，把小徐老李两个都送走之后拉着燕寒的手不放他走，硬要他跟自己回家住一晚上。
燕寒带着个醉鬼，没办法，准备打车送他回去。
到了老赵住的小区门口，他打算把老赵送到家门，走着走着，刚刚看起来还醉得不清的酒鬼却开口了，“队长，我有个事儿不知道能不能问。”
“问吧。”燕寒说。
“队长我发现你从昨天接我电话，一直到今天，都挺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事儿啊？跟兄弟们说说，也比闷在心里强不是？”
“……”
燕寒脚步顿了顿，“有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坏心情表现得那么明显。
老赵脸上还是因为醉酒泛上的酱红，但说起话来不结巴也不糊涂，清楚得很，“当然有了，小徐和老李那俩心大的没看出来，我是谁？自打你刚当上队长，我就跟在你手底下混了，还能看不出来这个？”
小区里没什么人，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虫声窸窸窣窣，燕寒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
老赵不是外人，燕寒对他很放心，现在周围无人，是个倾吐的好地方。
燕寒跟他说了乔玉的事情，不过没说人名，也没说乔玉是他那天和他一起走的朋友。
老赵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哦哦，你是说人家找了个男朋友？那你有什么烦心的，怕人家男朋友看到你和他一起同居影响不好？”
“不是。”燕寒脸色冷冷地，说，“我不怎么喜欢他那个男朋友。”
老赵乐了，“人家找男朋友还看你喜欢不喜欢呢？人家喜欢不就成了。”
“我说你怎么接受那么快？”
燕寒就纳闷了，老赵一个三十多岁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跟老赵说起这事儿，老赵却似乎接受得比他快得多。
“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老赵说，“我看你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他男朋友，就是觉得这事儿膈应，觉得俩男的在一起不舒服。”
燕寒说，“没这想法。”
他只是单纯看乔玉那个男朋友不顺眼，看乔玉还是好好地。
只不过，现在跟乔玉说话也总觉得乔玉在刻意避着他，避嫌一样，他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老赵在他旁边走着，眼见就到他家门口了，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燕寒，叹了口气。
“队长，有句话我压在心里好几年了，一直忍着没跟你说，现在也忍不住了。”老赵忽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让燕寒皱了皱眉。
“你说。”
“还记得咱们队那个小郑不？就那个高高瘦瘦的，挺白净的小伙儿，当咱们狙击手的。”
“……当然。”
燕寒的心头凛了凛，“每一个牺牲的人，我都不会忘的。”
那些名字、那些曾经鲜活的年轻人留下的血，都牢牢地刻在他骨子里，就算他死了，化成灰也还记得。
燕寒在六年来出过的任务大大小小，牺牲过的战友一手数不过来，但那个小郑却是是他印象最深的。因为，小郑是为了掩护他才进了敌窝，再也没能回来。
“其实，小郑他喜欢你，我一直都知道，但他不要我告诉你。”
老赵接下来的话却让燕寒如被雷击，怔怔地站在那儿，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燕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老赵格外严肃的神色却说明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问我为什么对这事儿接受得那么快，其实我哪儿算接受得快啊，当初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差点把这事儿给捅出来。”
老赵说着，脸上是怀念的表情，又遗憾，又怅惘，“当时我还感慨，多好的一小伙儿啊，怎么就有这个癖好了呢。有时候休息的时候，您在上面侃大山，我就看他在下边儿偷偷看你，一会儿看一眼，又不敢让人发现，现在想想还挺心酸的。”
他继续说下去，“小郑当时求我别说出去，我一心软，也就没说了。他喜欢了你两三年吧，我就在旁边看着，也劝过他，托家里人给他找过对象，没用。后来也是想明白了，喜欢谁都是命中注定的，性别这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不喜欢什么都是白费。”
也许是喝了酒，老赵今天话格外多，他力气大，死死攥着燕寒不松手，说着说着，脸上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我可能也是老了，现在呐，心比以前软多了。其实他们这类人活的也不容易，喜欢个谁都得偷偷摸摸地，咱们也没资格去嘲笑别人，过好自己就行了。”
“当初小郑那被找回来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我第一个去把他抬回来的，那时候还有气儿，但没什么意识了，就只知道叫你的名字了。但你那时候受了伤在医院还昏迷着，他也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都快奔四的男人，提起这事儿眼圈都还是红的，老赵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燕寒的面容在夜色的掩盖下看不太清，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老赵的手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什么谢啊，我就是替那孩子不值，一直到最后也没敢讲出来。”老赵揩了把眼角的水花，“你说他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混蛋了呢？”
燕寒苦笑，“是我混蛋。”
他不为自己找借口，说出口的时候，老赵都愣了一会儿。
“队长你不会发烧了吧？”老赵狐疑地想去探了探他的额头，他怎么都觉得燕寒不是会主动承认错误的人啊。
“没什么。”
燕寒看出他也醉得不轻，要不然，这番话他估计也是听不到的。
燕寒送他到了家门口，喊了嫂子下来接，便回去了。
燕寒没打车，直接走回去，夜风冰凉，迎面吹过来，让人清醒了不少，老赵刚刚那些话就一直在脑子里反复放着。
燕寒陡然明白了他不是因为乔玉找了个男朋友而烦心，而是他还对这种事情天生有着些许的排斥感。
他对乔玉很有好感，或许，那好感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围。
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他也不知道，只不过，他一直在潜意识里否认这个想法。
因为他认为那是不正常的。
但，现在想透了，有什么正常不正常呢？感情这种东西，说不来就理智。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但客厅里给他留着灯，桌上是水果零食，还有一大杯凉白开。
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屋内灯火明亮，满是生活气息的气氛让人心头发暖。
燕寒之前辗转几个城市自己租房子的时候，每次推开门都是一团漆黑，冷冰冰地，没什么人气，现在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满足得几乎要发疯IX，UY。
燕寒忽然有个很不理智的想法，他连外套也没脱，匆匆换了拖鞋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的门紧关着，灯已经熄了，他才刚走到门前，听到里面乔玉迷迷糊糊的声音，“燕哥，你回来了么？”
今天燕寒回来得晚，乔玉早早睡下了，但他不回来，乔玉心里不怎么安稳，没睡熟，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就坐起来了。
乔玉要给他开门，都忘了自己赤着脚了，掀开被子就下了床，而燕寒的声音先于他的动作传了过来，“没什么，睡吧。”
燕寒看着紧闭的门，看了眼墙上的钟，才意识到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乔玉第二天还有工作。
而他，也被自己刚刚近乎疯狂的想法惊讶到了。
他心乱如麻，需要有更多时间来仔细想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冒冒失失地打扰乔玉的生活。
乔玉正要给他开门，听到他的回答，有些失落，跟他说了晚安。
他站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脚底传来的凉意，回到床上的时候没有睡意了。
今天也是梁易安送他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问他自己送他回来，他那个室友会不会不开心。
乔玉说燕寒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虽然男人是开玩笑的口吻，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当真，但就是很不喜欢这个玩笑，好像是戳到了自己的痛处。
他还是，很在乎、很在乎燕寒的想法，甚至在晚上和梁易安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还在想着燕寒。
这种背德般的感觉让乔玉很受煎熬，对梁易安更内疚。
梁易安各方面都很好，对他很温柔，是很体贴的伴侣，但和韶明净问他的那样，他对梁易安没有心动，这瞒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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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寒眼皮跳了跳，“没那么夸张。”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以前说过这话？也许就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夸下的海口。
一行人吵吵闹闹，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虽然老赵看着是真有心思想给他找个对象，但看燕寒不想继续谈下去，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饭局结束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小徐和老李是在临市，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为了见队长，要走的时候依依不舍。老赵劝他们说反正队长就在这儿了，跑不掉，把两个人都弄笑了，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了。
他们都喝了酒，老赵看起来醉得不轻，把小徐老李两个都送走之后拉着燕寒的手不放他走，硬要他跟自己回家住一晚上。
燕寒带着个醉鬼，没办法，准备打车送他回去。
到了老赵住的小区门口，他打算把老赵送到家门，走着走着，刚刚看起来还醉得不清的酒鬼却开口了，“队长，我有个事儿不知道能不能问。”
“问吧。”燕寒说。
“队长我发现你从昨天接我电话，一直到今天，都挺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事儿啊？跟兄弟们说说，也比闷在心里强不是？”
“……”
燕寒脚步顿了顿，“有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坏心情表现得那么明显。
老赵脸上还是因为醉酒泛上的酱红，但说起话来不结巴也不糊涂，清楚得很，“当然有了，小徐和老李那俩心大的没看出来，我是谁？自打你刚当上队长，我就跟在你手底下混了，还能看不出来这个？”
小区里没什么人，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虫声窸窸窣窣，燕寒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
老赵不是外人，燕寒对他很放心，现在周围无人，是个倾吐的好地方。
燕寒跟他说了乔玉的事情，不过没说人名，也没说乔玉是他那天和他一起走的朋友。
老赵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哦哦，你是说人家找了个男朋友？那你有什么烦心的，怕人家男朋友看到你和他一起同居影响不好？”
“不是。”燕寒脸色冷冷地，说，“我不怎么喜欢他那个男朋友。”
老赵乐了，“人家找男朋友还看你喜欢不喜欢呢？人家喜欢不就成了。”
“我说你怎么接受那么快？”
燕寒就纳闷了，老赵一个三十多岁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跟老赵说起这事儿，老赵却似乎接受得比他快得多。
“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老赵说，“我看你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他男朋友，就是觉得这事儿膈应，觉得俩男的在一起不舒服。”
燕寒说，“没这想法。”
他只是单纯看乔玉那个男朋友不顺眼，看乔玉还是好好地。
只不过，现在跟乔玉说话也总觉得乔玉在刻意避着他，避嫌一样，他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老赵在他旁边走着，眼见就到他家门口了，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燕寒，叹了口气。
“队长，有句话我压在心里好几年了，一直忍着没跟你说，现在也忍不住了。”老赵忽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让燕寒皱了皱眉。
“你说。”
“还记得咱们队那个小郑不？就那个高高瘦瘦的，挺白净的小伙儿，当咱们狙击手的。”
“……当然。”
燕寒的心头凛了凛，“每一个牺牲的人，我都不会忘的。”
那些名字、那些曾经鲜活的年轻人留下的血，都牢牢地刻在他骨子里，就算他死了，化成灰也还记得。
燕寒在六年来出过的任务大大小小，牺牲过的战友一手数不过来，但那个小郑却是是他印象最深的。因为，小郑是为了掩护他才进了敌窝，再也没能回来。
“其实，小郑他喜欢你，我一直都知道，但他不要我告诉你。”
老赵接下来的话却让燕寒如被雷击，怔怔地站在那儿，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燕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老赵格外严肃的神色却说明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问我为什么对这事儿接受得那么快，其实我哪儿算接受得快啊，当初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差点把这事儿给捅出来。”
老赵说着，脸上是怀念的表情，又遗憾，又怅惘，“当时我还感慨，多好的一小伙儿啊，怎么就有这个癖好了呢。有时候休息的时候，您在上面侃大山，我就看他在下边儿偷偷看你，一会儿看一眼，又不敢让人发现，现在想想还挺心酸的。”
他继续说下去，“小郑当时求我别说出去，我一心软，也就没说了。他喜欢了你两三年吧，我就在旁边看着，也劝过他，托家里人给他找过对象，没用。后来也是想明白了，喜欢谁都是命中注定的，性别这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不喜欢什么都是白费。”
也许是喝了酒，老赵今天话格外多，他力气大，死死攥着燕寒不松手，说着说着，脸上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我可能也是老了，现在呐，心比以前软多了。其实他们这类人活的也不容易，喜欢个谁都得偷偷摸摸地，咱们也没资格去嘲笑别人，过好自己就行了。”
“当初小郑那被找回来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我第一个去把他抬回来的，那时候还有气儿，但没什么意识了，就只知道叫你的名字了。但你那时候受了伤在医院还昏迷着，他也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都快奔四的男人，提起这事儿眼圈都还是红的，老赵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燕寒的面容在夜色的掩盖下看不太清，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老赵的手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什么谢啊，我就是替那孩子不值，一直到最后也没敢讲出来。”老赵揩了把眼角的水花，“你说他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混蛋了呢？”
燕寒苦笑，“是我混蛋。”
他不为自己找借口，说出口的时候，老赵都愣了一会儿。
“队长你不会发烧了吧？”老赵狐疑地想去探了探他的额头，他怎么都觉得燕寒不是会主动承认错误的人啊。
“没什么。”
燕寒看出他也醉得不轻，要不然，这番话他估计也是听不到的。
燕寒送他到了家门口，喊了嫂子下来接，便回去了。
燕寒没打车，直接走回去，夜风冰凉，迎面吹过来，让人清醒了不少，老赵刚刚那些话就一直在脑子里反复放着。
燕寒陡然明白了他不是因为乔玉找了个男朋友而烦心，而是他还对这种事情天生有着些许的排斥感。
他对乔玉很有好感，或许，那好感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围。
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他也不知道，只不过，他一直在潜意识里否认这个想法。
因为他认为那是不正常的。
但，现在想透了，有什么正常不正常呢？感情这种东西，说不来就理智。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但客厅里给他留着灯，桌上是水果零食，还有一大杯凉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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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寒之前辗转几个城市自己租房子的时候，每次推开门都是一团漆黑，冷冰冰地，没什么人气，现在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满足得几乎要发疯IX，UY。
燕寒忽然有个很不理智的想法，他连外套也没脱，匆匆换了拖鞋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的门紧关着，灯已经熄了，他才刚走到门前，听到里面乔玉迷迷糊糊的声音，“燕哥，你回来了么？”
今天燕寒回来得晚，乔玉早早睡下了，但他不回来，乔玉心里不怎么安稳，没睡熟，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就坐起来了。
乔玉要给他开门，都忘了自己赤着脚了，掀开被子就下了床，而燕寒的声音先于他的动作传了过来，“没什么，睡吧。”
燕寒看着紧闭的门，看了眼墙上的钟，才意识到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乔玉第二天还有工作。
而他，也被自己刚刚近乎疯狂的想法惊讶到了。
他心乱如麻，需要有更多时间来仔细想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冒冒失失地打扰乔玉的生活。
乔玉正要给他开门，听到他的回答，有些失落，跟他说了晚安。
他站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脚底传来的凉意，回到床上的时候没有睡意了。
今天也是梁易安送他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问他自己送他回来，他那个室友会不会不开心。
乔玉说燕寒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虽然男人是开玩笑的口吻，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当真，但就是很不喜欢这个玩笑，好像是戳到了自己的痛处。
他还是，很在乎、很在乎燕寒的想法，甚至在晚上和梁易安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还在想着燕寒。
这种背德般的感觉让乔玉很受煎熬，对梁易安更内疚。
梁易安各方面都很好，对他很温柔，是很体贴的伴侣，但和韶明净问他的那样，他对梁易安没有心动，这瞒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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