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背叛
“向阳茶铺，”岳灵珊骑着马儿念叨，此去往前便是福州境内了。
“六师兄，”她离开冥江已经有两日时光，到最后，她也没去见那说书人最后一面，也没让他见着。
咦！
“怎么，小师妹又在叹气？”
“冥江一战后，我正想着那两大魔头大战的事情呢，六师兄，你说她们死了没？”她至今仍为那场大战而震撼，那两个年轻惊世的天才，不过二十出头，却立于武林之上去，凌驾于万千高手。
事后得知，那个邀月宫主，其年龄才二十七八，而那日月魔教的教主更为年轻。
算了，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才懒得管她们呢。
“小师妹，我看是你还想着那说书乞丐唱的歌呢，”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唱到：：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
我俩的情我俩的爱
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
你一步一叩首啊没有别的乞求
只盼拉着我妹妹的手哇
这歌就是小说里那所谓的林平之泡妞把妹的歌，当然，这绝非福建山歌，这点她还是清楚。
六师兄陆大有模仿着那说书人的语气，用夸张的表情逗乐了她，也让她老脸一红，这家伙唱的真难听，女声部分更是如同狼嚎鬼哭，完全毁了这首歌的韵味。
嗯，没了当初那家伙唱歌时的感觉。
想要成为大侠，厚脸皮与气势是必不可少的，她昂起胸，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小六子，闭上你的嘴。”
“喏，公主。”
六师兄陆大有形容宛如青山野猴，其神情不外如是，但他并没有说书人描述的那只捡来的猴子相伴。
不过他却是大家的欢乐果，时常讲一些他在游历时经历的趣事，又会模仿其他师兄弟的语气，引人发笑。
冥江的那段故事，终究没太往他心里去。
而那日月神教教主与移花宫大宫主的惊世对决，倒成了他口中常提及的奇事，虽然那天他们根本没敢去。
“这儿是福建边境，我提前通知了华山派的外门弟子，他们会来接我们入住驻地，”二师兄一脸冷静，他一向稳妥，耐心，办事周到，她实在无法相信，他是嵩山派的卧底。
他们进了茶铺，迎接他们的是一老一少两个茶铺老板。
老人有六十，头发发白，身着樵夫的麻衣，手上长满茧子。
小子把他们的马儿迁入马厩，老的走富过来招待他们。
“三位客观要点什么？”他声音同样颤巍，小的那个是个十六七岁的精瘦男子，戴着小帽，披着抚子，见到他们，利索地为他们擦干桌子，他的手同样结实，可见是常见干活的料。
“两碗茶，一碗酸梅汤，两斤牛肉，四碟凉菜，一壶酒，再来三碗米饭，”二师兄不太喜欢喝酒，但陆大有素来好酒。
岳灵珊要了茶，看了眼酒，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
“二师兄，师傅这次为何让我们来这儿监视青城派？”岳灵珊还没见过师傅的书信，这些天也没好好问，唉，她的心思全在别处。
二师兄低着个头，“这事得说到一年前。”
“一年前，”陆大有抓耳挠腮，“二师兄，不会要说到大师兄一脚踢下侯人英，洪人雄这事吧？”
那说书人的故事，岳掌门之所以注意到辟邪剑谱，正是由令狐冲踢飞这青城派的两位弟子说起。
老者沉默，啜了口茶，“抽人那两人的是宁师娘，用的也是剑鞘，师娘当时还在在川中，偏生巧合遇到这两人当时正在欺横霸市。”
“原来是宁师娘，”陆大有这个六师兄脸上冒着汗，“难怪我们不知道。”
“随后，事情自然查了出来。于是余观主写了封信给师傅，措词倒很客气，说道管教弟子不严，得罪了贵派前辈，特此驰书道歉甚么，其实不过是给个交代，师傅便让我前去，一则道歉，二则是回个说法。
毕竟师娘乃赫赫有名的女侠，行事磊落光明，又是行侠仗义，自然不会是什么大错，我当时也没什么顾虑，便遵照师命去了青城派。”
后面的事基本可以不必说了，那说书人早已讲的清清楚楚，这一切，正是笑傲江湖的开端。
六师兄斜眼说到，“所以二师兄还是发现了他们在练辟邪剑谱？”
二师兄面色古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一切都变得不那么对劲。
岳灵珊察觉敏锐，自然意识到什么。
她突然起身，噌地拔出长剑，喝到，“劳德诺，你是带艺拜师，告诉我，你究竟是否是左冷禅的奸细。”
六师兄陆大有也站起身，但他额头冷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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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白发的二师兄缓缓起身，“嘿嘿，”他一改原先的沉稳，表情古怪可怖，“我也未曾想过，二十年了，都没人发现我的身份，怎么一个说书人会知道我与左盟主的纠葛。”
“好啊！”岳灵珊大叫。
事情已然明了，这位勤恳好学，忠厚实诚的二师兄，果真是叛徒，那笑傲江湖，也果真是真的。
她运转真气，正欲拿下眼前的师兄，她突然只觉得头晕目眩，血液凝固。
“你下了药？”她正要怒骂卑鄙，只听一声惨叫，她立马转身。
陆大有怔怔地捂着腹部，一股白色剑尖从他腹下突出，红色的血四处流淌，剑的另一端，那个年轻小子拔出长剑，一脚踹开陆大有。
原来那两人也是假冒的，是劳德诺请来的杀手。
“你为什么？”岳灵珊难以置信，心中一阵反胃，手中的剑也拿不稳，她脸色煞白，唇齿发抖，“为什么要杀害陆大有？”
“他迟早也得死在我手里，”劳德诺收敛笑脸，他也拔出长剑，对着曾经的小师妹。
“为什么要残害同门，你明知我们并没真正怀疑过你。”
“说书人不是告诉了你们一起麽，辟邪剑谱，天下无敌，小师妹，我这老小子倒是想学一学那传说中的独孤九剑，可惜，剑宗风老前辈多半不会费半点口舌。受降吧，小师妹，我可留你一命。”
多年的行事习惯让他也不爱多费口舌。
三个人，劳德诺率先提剑上前，那两化妆的刺客则围住退路，成掎角之势，防止她逃去。
他们果真并不打算杀死她，而是抱着活捉的想法。
“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投降，”她竖起长剑，以表死志。
身后那两人中的一个老头酸讽道，“死，不，你中了软香散，你不会死，都说岳不群那伪君子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确实不错。”
那小子不满，“我要第一个。”
劳德诺沉声说到，“目睹陆师弟死在眼前，岳师妹当然会死战到底，然后被我们擒住。”
岳灵珊眼睛通红，咬着牙。凌波微步，她接连踏出六十四步，内力疯狂运转，体内的软香散竟随之消散，她喜形于色。
这功法果真神奇，可以驱散毒散。
她憋着气，向上腾空一跃，直接瞬出包围圈，飘向远方。
那三人显然吓了一跳，“给我追。”
劳德诺大吼，“骑马追，她这轻功了得，但决不能以一敌三，”其他两人持剑走入马厩。
岳灵珊暗道二师兄还是如此稳健，可惜他的目标是自己，她不得不强提真气，加快步法。
凌波微步乃世间最玄妙的功法之一，功法中最后一句乃是“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
她此时内力尚羸弱，自然无法以一敌三。
但逃跑绝非她的本愿。令狐大侠如遇强敌，自会以智谋取胜，可她始终只是岳灵珊，让她想出杀死那三人的计谋更是绝无可能。
而她也始终没有令狐大侠的勇气。
她边跑边想着，是否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父亲。
可是......她想到了那个为了辟邪剑谱抛妻弃女的男人，那个一度表现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受世人称赞的君子剑。
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呐，养了我十多年的父亲，嗯，母亲也会支持我的。
失了分寸的她心神大乱，原先笃定的想法来回翻转，正如少女的心性。
不，一切只是说书人的故事。
她突然有些怨恨，恨那说书人为何非得说死陆大有，非得编造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故事。
陆师兄，她心中蓦然感伤，又想到正是说书人赠给自己的功法救了自己，自己却在埋怨他，这让她更难受。
说到底，既然劳德诺师兄果真是嵩山派卧底，她又何尝不是那个傻瓜般的岳灵珊。
那说书人希望她能在踏入悬崖时自救，又何尝不是抱着把她当作那个岳灵珊的想法。
不，她努力振奋精神，我是岳灵珊，将来注定要把华山派发扬光大的岳大侠。
我有着父母也未曾有过的绝世功法，我还知道了父母也不曾知道的武林秘辛，这注定与故事里的不同。
如果我到最后还成了那说书人口中的可怜人儿，盲目可悲而凄惨的傻瓜，至死不悟的傻瓜，那我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在眼前这颗树上。
她犹如巧燕攀上柳树，瞩目观望，又飘身飞去。
远处的小径，后面三人骑着他们的马仍在沿着她的足迹追寻，她时而听到马鸣，时而听到怒不可遏的呵斥。
越来越近了，而她的内力几近枯竭。
让我再修炼半个月，不，只要一周，我就可以把他们通通甩开。
她愤懑不已，自己难道就要香消玉殒，一身的绝世功法难道就要就此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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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拔出长剑，调整气息，静心等待。
三人起马而至，二师兄劳德诺最先飞跃马身，抄她后路，另外两名刺客一左一右，这回倒也不废话，三人同时出剑。
她同样一言不发，以母亲传下来的玉女剑法招架。劳诺德从后提剑杀来，两名刺客从前砍向她的周身，到也是避开要害，他们仍想活捉他。
她借用凌波微步的玄妙，勉强躲闪着他们暴风骤雨般的剑法，时不时以玉女剑法尝试攻其不备，然则效果不佳。
双方竟缠斗了上百个回合，这其中十之八九的凶险都是她以凌波微步躲闪逃过的。
要是以前，她走不过十个回合。
唯一幸运的是对方也焦虑了起来。
撕拉一声，她的短袖骤然破裂，玉臂小肘漏了出来，与此同时，对方也挨了一剑。
那一剑割在劳德诺的耳朵，斩了他半片耳蜗，血味儿刺激了他，以至于他终于变了脸色。
“小师妹，”他露出二十年未曾在她面前崭露过的疯狂和冷漠，他不再是那个一直待她如女儿的师兄，“告诉我你的身法从哪里来的，我保证你会死个痛快。”
年老的那个吼道，“如果你再敢抵抗，我会用剑干你，像干女人一样。”
那两个刺客时不时从背后斜刺而出，她左手支架，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放下剑！”
“放下剑！”
“投降吧，小师妹。”
“弃下剑，我饶你一命。”
她吼道，“你们婆婆妈妈的，怎么还不如我这个弱女子。”
这下惹恼了三人，他们的剑更狠了。
血从额头淌下，覆盖左眼，伤痕划过鼻梁，她的脸上几乎划过深深的一道，她彻底毁容了。
绝望在心中蔓延，恐惧让她更勇敢地挥起长剑。
对方也失去了耐心，只想着置她于死地，他们似乎已经不打算要那功法秘籍了，也不打算耍其他花招，只想着尽快杀死她。
要是以往的岳灵珊，此刻多半会选择自尽，哪怕是她母亲宁中则，为了避免受辱，也没有更多选择。
但她不想那样，那样和书中那软弱无能的岳灵珊又有什么区别？
即便战死，即便受到凌辱，她只想持剑战至最后，不论什么结果。
最后一招，岳灵珊被后背袭来的一脚踹到，她只觉得体内的真力彻底耗尽，踉跄着跪倒在地上，劳德诺苦笑着上前，脸上均是血水，“我本打算逼迫你屈服，小师妹，”他抹去汗与血，“不过看你都这样，多半是没戏了。”
“你可以试试！”她恨恨说到，“说不定我一害怕，会把功法给你。”
“然后让你想法子杀死我，换作以前，小师妹，我肯定会想出一百种让人你屈服的办法，现在吗，”他长剑甩手挥下，她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岳灵珊自幼深受父母宠爱，看着天赋秉异，家世卓绝，又是皓齿明眸的女子，却始终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若说她以前以前是朵娇嫩柔弱的桃花，但现在，恐怕是支带刺的玫瑰，这刺能否伤了他还犹又未知，但他不想冒险。
他无法理解，岳灵珊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一切，似乎皆来自于冥江一行。
是那个说书人吗？还是那冥江口目睹的那场两大魔头间的惊世大战？
他不理解，也再无法理解。
剑光一闪，岳灵珊跪在地上，心中又叹了口气，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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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客观要点什么？”他声音同样颤巍，小的那个是个十六七岁的精瘦男子，戴着小帽，披着抚子，见到他们，利索地为他们擦干桌子，他的手同样结实，可见是常见干活的料。
“两碗茶，一碗酸梅汤，两斤牛肉，四碟凉菜，一壶酒，再来三碗米饭，”二师兄不太喜欢喝酒，但陆大有素来好酒。
岳灵珊要了茶，看了眼酒，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
“二师兄，师傅这次为何让我们来这儿监视青城派？”岳灵珊还没见过师傅的书信，这些天也没好好问，唉，她的心思全在别处。
二师兄低着个头，“这事得说到一年前。”
“一年前，”陆大有抓耳挠腮，“二师兄，不会要说到大师兄一脚踢下侯人英，洪人雄这事吧？”
那说书人的故事，岳掌门之所以注意到辟邪剑谱，正是由令狐冲踢飞这青城派的两位弟子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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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宁师娘，”陆大有这个六师兄脸上冒着汗，“难怪我们不知道。”
“随后，事情自然查了出来。于是余观主写了封信给师傅，措词倒很客气，说道管教弟子不严，得罪了贵派前辈，特此驰书道歉甚么，其实不过是给个交代，师傅便让我前去，一则道歉，二则是回个说法。
毕竟师娘乃赫赫有名的女侠，行事磊落光明，又是行侠仗义，自然不会是什么大错，我当时也没什么顾虑，便遵照师命去了青城派。”
后面的事基本可以不必说了，那说书人早已讲的清清楚楚，这一切，正是笑傲江湖的开端。
六师兄斜眼说到，“所以二师兄还是发现了他们在练辟邪剑谱？”
二师兄面色古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一切都变得不那么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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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了药？”她正要怒骂卑鄙，只听一声惨叫，她立马转身。
陆大有怔怔地捂着腹部，一股白色剑尖从他腹下突出，红色的血四处流淌，剑的另一端，那个年轻小子拔出长剑，一脚踹开陆大有。
原来那两人也是假冒的，是劳德诺请来的杀手。
“你为什么？”岳灵珊难以置信，心中一阵反胃，手中的剑也拿不稳，她脸色煞白，唇齿发抖，“为什么要杀害陆大有？”
“他迟早也得死在我手里，”劳德诺收敛笑脸，他也拔出长剑，对着曾经的小师妹。
“为什么要残害同门，你明知我们并没真正怀疑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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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微步乃世间最玄妙的功法之一，功法中最后一句乃是“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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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既然劳德诺师兄果真是嵩山派卧底，她又何尝不是那个傻瓜般的岳灵珊。
那说书人希望她能在踏入悬崖时自救，又何尝不是抱着把她当作那个岳灵珊的想法。
不，她努力振奋精神，我是岳灵珊，将来注定要把华山派发扬光大的岳大侠。
我有着父母也未曾有过的绝世功法，我还知道了父母也不曾知道的武林秘辛，这注定与故事里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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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想那样，那样和书中那软弱无能的岳灵珊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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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让你想法子杀死我，换作以前，小师妹，我肯定会想出一百种让人你屈服的办法，现在吗，”他长剑甩手挥下，她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岳灵珊自幼深受父母宠爱，看着天赋秉异，家世卓绝，又是皓齿明眸的女子，却始终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若说她以前以前是朵娇嫩柔弱的桃花，但现在，恐怕是支带刺的玫瑰，这刺能否伤了他还犹又未知，但他不想冒险。
他无法理解，岳灵珊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一切，似乎皆来自于冥江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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