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金楼
雪夜，京华西梓街。
千层背着浮霜，路过之处尽是紧闭的商铺，只有一家客栈外还亮着灯笼。
似乎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浮霜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匾额，正是肆平客栈，刚进门，那门不知是因为风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砰的一声骤然关闭。
客栈掌柜是个中年男人，听到声响，他抬起头，盯着浮霜的面具看了许久，而后激动地站起身。
“楼主！”
他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情绪难以自抑。
再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字，浮霜内心又是一阵波动，她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楼主就是赵姨，可他确是认错人了，要她如何说得出口，赵姨已经不在了。
还没开口，原本空落落的大堂突然之间冒出了许多人，千层直觉的将浮霜护在身后，看向来人的眼神充满敌意。
“参见楼主！”那群人见了浮霜，跟着先前那大叔一起，齐齐躬身，他们个个皆是黑衣加身，又戴了黑色的面纱，模样严肃而恭敬。
浮霜承认自己有些被吓到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唯有发愣，赵姨只说了让她来找徐垣而已啊。
“我不是……”
“楼主，这是前楼主给您的信。”知道浮霜不会轻易答应，徐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浮霜面前。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浮霜半信半疑，可打开来看时，那字迹还是让她红了眼眶。
赵姨说，千金楼是她的心血，她舍不得，如果可以，希望浮霜能接替她的位置，千金楼的人会好好待她的。
除了千层，堂中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期许，那般殷切的神情，她真的可以拒绝吗？
眼前又闪过赵姨的脸，她的眉眼似在笑，真实一如往常，浮霜永远忘不了那个阳光普照的午后，她扑在赵姨怀里时，赵姨说的那句话。
她说：浮霜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浮霜很想告诉赵姨，她愿意，可惜再没有这个机会。
为了这句话，她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浮霜重重点了点头，那样的诚恳，如同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她不会辜负赵姨的。
“楼主，天色已深，早点歇息吧，明日我再带您去千金楼。”
“好。”
回到房间，千层还是一副疑惑脸，因为他实在搞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叫浮霜楼主。
浮霜喝了口热茶，示意千层可以去隔壁房间睡了，谁知千层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赖在她房里不走了。
虽说浮霜一直把千层当弟弟看待，可这也不能说明他们可以同屋而眠，于是，浮霜决定赶人了。
千层看向浮霜的眼神一脸懵懂，就像个五六岁的小男儿，单纯无害。
浮霜觉得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她即将要做的事是不道德的，可是他身材高大，都超了她一个脑袋，明明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千层，你该去睡了。”
千层淡淡哦了一声，然后，朝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走了过去。
浮霜刚想开口阻止，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注视千层躺下后，浮霜扶着徐大叔为她准备好的轮椅，移到床边，体贴的为千层掖了掖被子，一直到他闭上眼。
之后，浮霜轻手轻脚关上门，暗舒了口气，自己终于可以去隔壁睡觉了。
可是……
为什么进门后她又看见了千层，难不成走错了？
浮霜又将轮椅退到门外，仔细一看，没走错啊，那么刚才是眼花了？
浮霜揉了揉眼，再一次打开了门，没错了，床上躺着的人儿正是千层。
虽然知道他武功了得，可如果用在这些方面，那是不对的。
浮霜直接去到床边，掀了被子，决定好好教训千层一番，再把他扔到隔壁去。
浮霜在心底酝酿了许久，怎样凶千层才能让他听得懂还能记得住，又不至于太过伤害了他脆弱而敏感的心灵。
好难。
不如，直接一点。
浮霜拽起千层，摇了摇他的身子，千层似乎真的很困，睡眼惺忪的模样让浮霜看着有些不忍心，这家伙的眼睛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让她不敢多看。
然而，她是不会心软的。
浮霜一手移动着轮椅，另一手十分吃力地将千层给拖出门外，而后，哐当一声，将千层关在了外面，做完这一切，她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浮霜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在听到脚步声和推门声之后放下心来，看来千层还是很听话的嘛。
打了个哈欠，再伸个懒腰，她也该去睡了。
可一转身，浮霜的表情再次僵住，千层到底是怎么跑到她房间里来的？
千层回以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全然没有体会出她快要发怒的迹象。
“你怎么进来的？”
浮霜很严肃，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重了。
千层不答，指了指左边，然后又躺了下去。
浮霜顺着千层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里原来还有一扇门，也就是说这两间房间其实是相通的，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千层，我是女子，你是男子，男女有别，是不可以住在一起的。”
千层无动于衷。
“千层，听话，要么你去隔壁睡，要么我去隔壁睡，你不可以跟着我。”
千层似乎觉得耳边絮叨的声音有些吵闹，埋着头藏进了被窝里。
浮霜有些恼了，他真以为她拿他没办法吗？
浮霜掀开被子，拿起一旁早已冷掉的茶水，往那床上一泼。
千层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无辜的眼神似小鹿，瞬间就红了眼，唯有强忍住内心的委屈，缓缓出了房间，不忘回望浮霜几眼。
浮霜心里也不好受，他一定觉得她是一个坏人吧，可是那又怎样，他总要学会一个人，总要去理解和懂得更多事，慢慢长大。
门哐当一声关闭，似乎也在指责浮霜的冷漠。
浮霜努力甩掉脑海里那些愧疚的念头，一遍一遍暗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千层好，许久才得以平复了心绪。
拭干床上的茶水，浮霜默默躺下，闭上眼闪现的却还是那些画面，赵姨说让她照顾好千层，倘若知道她这样待他，赵姨会怪罪她吗？
夜里睡得不安稳，半夜时大风吹开窗户，浮霜被惊醒，披上衣服起床，飘进的雪花刮在脸上寒冷如刀，浮霜担心着千层，打开两房中间的门，却发现隔壁房间空荡荡。
刹那间浮霜睡意全无，千层去哪了？
过道里的风胡乱的吹着，那般刺骨令人瑟缩，轮椅压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浮霜本想叫醒徐大叔帮她找人，却在过道的角落里见到了缩成一团的千层。
伸手一触，他的脸冷如冰窖，苍白得厉害，微微颤抖的身躯无声诉说着寒冷。
“千层，千层，醒醒。”
浮霜使劲摇晃着，又解下自己的披风铺在千层身上，只见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原本发紫的嘴唇也似动了动。
半晌之后，他终于睁开眼。
看向浮霜，千层僵硬的笑笑，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以为你和赵姨一样，不要我了。”
听到这话，浮霜再控制不住，悔意上涌，其实他不过只是个孩子啊，她又何必以世俗的眼光去要求他。
“千层，起来，我们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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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浮霜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匾额，正是肆平客栈，刚进门，那门不知是因为风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砰的一声骤然关闭。
客栈掌柜是个中年男人，听到声响，他抬起头，盯着浮霜的面具看了许久，而后激动地站起身。
“楼主！”
他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情绪难以自抑。
再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字，浮霜内心又是一阵波动，她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楼主就是赵姨，可他确是认错人了，要她如何说得出口，赵姨已经不在了。
还没开口，原本空落落的大堂突然之间冒出了许多人，千层直觉的将浮霜护在身后，看向来人的眼神充满敌意。
“参见楼主！”那群人见了浮霜，跟着先前那大叔一起，齐齐躬身，他们个个皆是黑衣加身，又戴了黑色的面纱，模样严肃而恭敬。
浮霜承认自己有些被吓到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唯有发愣，赵姨只说了让她来找徐垣而已啊。
“我不是……”
“楼主，这是前楼主给您的信。”知道浮霜不会轻易答应，徐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浮霜面前。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浮霜半信半疑，可打开来看时，那字迹还是让她红了眼眶。
赵姨说，千金楼是她的心血，她舍不得，如果可以，希望浮霜能接替她的位置，千金楼的人会好好待她的。
除了千层，堂中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期许，那般殷切的神情，她真的可以拒绝吗？
眼前又闪过赵姨的脸，她的眉眼似在笑，真实一如往常，浮霜永远忘不了那个阳光普照的午后，她扑在赵姨怀里时，赵姨说的那句话。
她说：浮霜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浮霜很想告诉赵姨，她愿意，可惜再没有这个机会。
为了这句话，她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浮霜重重点了点头，那样的诚恳，如同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她不会辜负赵姨的。
“楼主，天色已深，早点歇息吧，明日我再带您去千金楼。”
“好。”
回到房间，千层还是一副疑惑脸，因为他实在搞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叫浮霜楼主。
浮霜喝了口热茶，示意千层可以去隔壁房间睡了，谁知千层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赖在她房里不走了。
虽说浮霜一直把千层当弟弟看待，可这也不能说明他们可以同屋而眠，于是，浮霜决定赶人了。
千层看向浮霜的眼神一脸懵懂，就像个五六岁的小男儿，单纯无害。
浮霜觉得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她即将要做的事是不道德的，可是他身材高大，都超了她一个脑袋，明明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千层，你该去睡了。”
千层淡淡哦了一声，然后，朝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走了过去。
浮霜刚想开口阻止，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注视千层躺下后，浮霜扶着徐大叔为她准备好的轮椅，移到床边，体贴的为千层掖了掖被子，一直到他闭上眼。
之后，浮霜轻手轻脚关上门，暗舒了口气，自己终于可以去隔壁睡觉了。
可是……
为什么进门后她又看见了千层，难不成走错了？
浮霜又将轮椅退到门外，仔细一看，没走错啊，那么刚才是眼花了？
浮霜揉了揉眼，再一次打开了门，没错了，床上躺着的人儿正是千层。
虽然知道他武功了得，可如果用在这些方面，那是不对的。
浮霜直接去到床边，掀了被子，决定好好教训千层一番，再把他扔到隔壁去。
浮霜在心底酝酿了许久，怎样凶千层才能让他听得懂还能记得住，又不至于太过伤害了他脆弱而敏感的心灵。
好难。
不如，直接一点。
浮霜拽起千层，摇了摇他的身子，千层似乎真的很困，睡眼惺忪的模样让浮霜看着有些不忍心，这家伙的眼睛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让她不敢多看。
然而，她是不会心软的。
浮霜一手移动着轮椅，另一手十分吃力地将千层给拖出门外，而后，哐当一声，将千层关在了外面，做完这一切，她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浮霜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在听到脚步声和推门声之后放下心来，看来千层还是很听话的嘛。
打了个哈欠，再伸个懒腰，她也该去睡了。
可一转身，浮霜的表情再次僵住，千层到底是怎么跑到她房间里来的？
千层回以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全然没有体会出她快要发怒的迹象。
“你怎么进来的？”
浮霜很严肃，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重了。
千层不答，指了指左边，然后又躺了下去。
浮霜顺着千层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那里原来还有一扇门，也就是说这两间房间其实是相通的，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千层，我是女子，你是男子，男女有别，是不可以住在一起的。”
千层无动于衷。
“千层，听话，要么你去隔壁睡，要么我去隔壁睡，你不可以跟着我。”
千层似乎觉得耳边絮叨的声音有些吵闹，埋着头藏进了被窝里。
浮霜有些恼了，他真以为她拿他没办法吗？
浮霜掀开被子，拿起一旁早已冷掉的茶水，往那床上一泼。
千层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无辜的眼神似小鹿，瞬间就红了眼，唯有强忍住内心的委屈，缓缓出了房间，不忘回望浮霜几眼。
浮霜心里也不好受，他一定觉得她是一个坏人吧，可是那又怎样，他总要学会一个人，总要去理解和懂得更多事，慢慢长大。
门哐当一声关闭，似乎也在指责浮霜的冷漠。
浮霜努力甩掉脑海里那些愧疚的念头，一遍一遍暗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千层好，许久才得以平复了心绪。
拭干床上的茶水，浮霜默默躺下，闭上眼闪现的却还是那些画面，赵姨说让她照顾好千层，倘若知道她这样待他，赵姨会怪罪她吗？
夜里睡得不安稳，半夜时大风吹开窗户，浮霜被惊醒，披上衣服起床，飘进的雪花刮在脸上寒冷如刀，浮霜担心着千层，打开两房中间的门，却发现隔壁房间空荡荡。
刹那间浮霜睡意全无，千层去哪了？
过道里的风胡乱的吹着，那般刺骨令人瑟缩，轮椅压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浮霜本想叫醒徐大叔帮她找人，却在过道的角落里见到了缩成一团的千层。
伸手一触，他的脸冷如冰窖，苍白得厉害，微微颤抖的身躯无声诉说着寒冷。
“千层，千层，醒醒。”
浮霜使劲摇晃着，又解下自己的披风铺在千层身上，只见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原本发紫的嘴唇也似动了动。
半晌之后，他终于睁开眼。
看向浮霜，千层僵硬的笑笑，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以为你和赵姨一样，不要我了。”
听到这话，浮霜再控制不住，悔意上涌，其实他不过只是个孩子啊，她又何必以世俗的眼光去要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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