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领袖与人联
“值得担心的东西有很多，我的安雅小姐。”奥利维亚的表情并不轻松，在这意识投射的空间，人情绪的复杂变化也会用另一种方式进行展现，“这个宇宙中总有那么多闲的没事干的混蛋是吗？我能理解一场破坏性的入侵，无论是争夺资源还是哪怕虚荣的荣誉，我都能理解并称之为理由。但这个混球到底有什么毛病，提升一个文明，最后却带着它一起毁灭？”
安雅，与奥利维亚的提问并行提出，对于前者，恩斯格博士似乎有所思考，但现在谁都没有说话，因为高议会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的领袖，如常人一样站在他们中间的李悳。这注视的目光中有质询，有疑惑，也有...畏惧。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李悳眉头一扬，几乎是被逗乐了，“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觉得我和这白球有相似之处？”
“我们终究只是人类，和领袖您有本质的差别。”安雅首先发言，但不忘礼貌地向李悳行礼，“对我们来说，这二十年一切的改变几乎都源自您，您的到来才有了人联，才有了现在的一切，我们对此充满感激。”
“但也充满疑惑，因为没有无缘无故的善良与爱，也从来没有单一的奉献。我缔造人联，引导人类，塑造现在的一切，与这颗白球看起来很像是吗？”
从某个方面来说确实如此，因为就连李悳此时也没有直接否认。于是安雅继续说道：“领袖，您是我们中唯一有可能对这颗白月作为有所理解的，我们想要从您这里获得知识，您是怎么看待的？这些信息我们不可能永远保留在高议会，我们的人民会感到疑惑，而它一定需要解答。”
“那我想，有些东西首先是必须要澄清的。”
人联的领袖，这个意识投射空间的主人打了个响指，光影变幻，一副虚影般的景象也如走马灯一般在众人面前一闪而逝。当看见这景致，奥利维亚与恩斯格几乎同时变色，但更激动的是恩斯格。因为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地球，一个在人联档案里只是模糊提到的0号地球，但，却是许多人，哪怕他们已经遗忘却也改变不了的故乡。
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但却能够被回忆。在布满蓝色水晶的荒芜大地上，黑色的阀限之塔似通天巨柱在电闪雷鸣中开启了大门，也如摩西分开红海一样将时间与空间分开，混沌的领域里真实被肆意折叠，但一支浴血的军队却坚定地向中间行进——
“也许在安雅你们看来，我是凭空出现的访客，一如这降临的白月。但我有我清晰的来历，有明确的目标，奥利维亚那时尚未苏醒，但恩斯格一定很清楚，我们都干了什么。”
人联首席科学家回应地很直白：“我们听够了谎言，想要自己寻求真实...”
“以及自由，就这么简单，我们曾经弱小到必须冒险一搏来逃走，而现在依旧难称强大。”李悳再次打了个响指，将这些图景抹除，他们对过往已经没有追究的兴趣，如今只是做逻辑上的论证，“至于我的存在，这方面恩斯格可曾经打算把我拆了来研究研究，但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关于我究竟是什么来头这点我确实对许多人撒了谎，但正所谓大众并无所谓真相，只是想要个说法，你们应当清楚。”
奥利维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恩斯格，但马上她又释然了，而恩斯格开口，是对安雅说的：
“曾经我也对领袖的存在感到不可思议，但心能领域的研究补齐了这片未知。领袖有明确的量子信号，也就是等于灵魂的生命意识，这点与任何人类都一样，尽管更加庞大，存在方式也更加复杂，但领袖是人而非其他。”
“人...真是难以相信。”
安雅喃喃道，奥利维亚却并不以为意，这个问题她似乎早就想通了：“你能通过外在对事物进行判断吗安雅？母亲分娩产下的孩子，与人造子宫培育出的孩子，抛开人为所制定的法律，根本上你能否认他们是人的现实吗？新旧时代交替的眼下，原生人与植入体改造人的冲突令你头疼，但那些用科技造物而非自然演化的器官来维持，改善自己生命的人，你能否认他是人的现实吗？”
“我不能。”安雅摇头，“人的定义不是外在的变化所决定，能决定其身份的唯有生命意识。在如今生命意识已经隐约能确认的当下，有些问题已经不再具有迷惑性，这是我见知障了，请原谅，领袖，但我的初衷并非是质疑您。”
“这问题是客观的，你不质疑反而我会奇怪，毕竟我也质疑过我自己。”李悳的声音依旧表现轻松，并几乎是安慰安雅，“不同人有不同视角，安雅也许你会认为我如白月般降临并给了各位诸多好处，你们会担心，就像奥利维亚所说，凭空的付出必有偿还之日。但你，以及让你的同僚们放心，你们没有背负定时炸弹般的债务，因为即便有，也通过另一种方式偿还了，我与人联之间不是上下关系，我，也是人联这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何以证明？”高议长继续追问，“我渴望答案。”
令人赞赏的女子，当涉及根本时她不会奉承，并有坚持的毅力和决心，在原则上绝不退让，这便是她如今反应的缘由。而人联领袖似乎不在意冒犯，他十分都不在乎。
“答案很简单，一切本就是遵照我的利益来安排的。当我来到锡拉时，兽人成了我的全新威胁，所以在干掉这些生物上我与你们本地人有共同的利益。而当我意识到维安对我长远是另一个麻烦时，我干掉了维安，而当我意识到我不能对人类不管，任由优秀的人口资源浪费时，我把你们召集起来，组建了人联。”
人力的统合需要管理，因而凭借自己的能力创造高效的行政。而在治理制度上，已经有了大量无人机的自己不需要人类来做低效的血汗劳动，相反，激发人类的创造力能够带来更多的好处，比起自己推演技术，让人类来做能极大提升效率，这对智能生命的自己有莫大意义。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让人类可以专心去创造。
“所以，我需要解决人类的各种需求，基本的衣食住行，资源生产，然后提供良好教育。但随着人口规模的扩大，社会需要的层面也变得越多，不仅是科研，我还需要为人类提供百业，搭建生态。”
社会百业，正是安雅的理事会要管的。
“之后，出于对安全事务的考虑，我需要能保护我的产业的力量——对，是保护你们普通人而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强化并建立军队。”
那就是奥利维亚的人联军事总署，统合一支传统意义上的强大军队。它是为保护理事会的百业存在的，所以李悳并不经常直接参与军事，他没有这个需求。
“所以最终的一切，便是为了一粒种子的发芽所以改造了一片田园一样。在我最初的设计里没有人联只有工研部，这个能够不断为我研发新的技术来壮大我自己的部门——但却由于我做的如此之多，在乎的已经不仅是那一颗种子，我有了一片森林。”
恩斯格对此理所当然，奥利维亚欲言又止，安雅陷入沉思，然后说道：“所以，人联诞生并非您最初的本意？”
“但却是必然的结果。”领袖看向奥利维亚，后者接收到了一段只有她能看见的信息，因而后退一步，继续保持沉默。
“正如我因为自己的需求客观建立了人联，也客观让我和人联的利益达成了一致。人联有我的管理杜绝许多人类的问题，而人类可以弥补我的能力边界。这些事安雅你并非不能自己推断出来，你只是想要我一个接近于保证的承诺来与白月之事形成一个你自身推断的支持，而我要说，你将得到这个支持。”
这个，大约是某种高等外星造物的白球型宇宙飞船？它的到来不基于阿尔法种族的意志，同时也没有必然的联系，好似人与一群渺小生物，这人基于某种原因所以帮助了这些生物，施予恩惠，这与李悳表面相同。但影像历史里从未见到阿尔法为白球做了除崇拜外的任何事，白球也没有统治这些生物，这就很令人奇怪。双方的这种不对等是人联与李悳之间所没有的，就算李悳一年都没发表任何公开命令，但他始终将权力握在手中以自己的意志塑造人联，但阿尔法却表现得像野蛮生长，到危机到来时似乎都没有做好准备。
“请原谅我将您与这造物相对比。”安雅开口道，“领袖您有自身的理由，但却与我们所契合，如同共生。您不会轻易抛弃人联，也没有带来债务，是我多虑了。”
“你没有多虑，我甚至没有给你更好的答案。只是在未来，也把这一切传达给你的同僚吧。质疑永远会存在，因为即便我自认为人，但存在的区别也一定带来隔阂。猜疑链客观存在，不过沟通依然是有效的，只是除非有一天我们能够解决存在的区别，这样的疑惑依然好无数次被提出，成为人联最大的一个弱点——也就是你们与我之间的信任。”
说到这，李悳突然嘿嘿一笑：“很快理事会就得接受考验了，当我们与泰拉联邦足够熟悉时，他们一定会在这个层面做文章...不仅是这个联邦，我们一定会遭遇更多其他文明，包括外星人，我与人联之间的关系必然会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质疑，他们必会挑拨我们。”
“呵！质疑！”奥利维亚冷笑道，“他们的存在反而正是解答这质疑的答案。比起怀疑我们的领袖会对人联不利，正常人都会先怀疑随着降沉宇宙出来的其他文明才对，相反，领袖的存在反而是人联的一大优势！任何连这一点都看不清的家伙，我认为也不配享有人联的庇护。”
李悳略微示意，让军事统帅不要将后面更极端的话说出来，情绪是没有意义的，讽刺也不会有作用：“一定会有很多人看不清，但这也是我们整理出人联公理的缘故。尽管这理论如今已趋近完善，但在过去我们还没有将它大力提及的动力，如今这一现状到了改变的时候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安雅，寻找最聪明也最理智的人去做。”
“请原谅，我忽视了人联的诞生本身也是降沉宇宙的结果。”理事会长官如是说，但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她真的忽视了这点，“人联公理不是一种预测性的理论，而是对客观现实的总结，它将成为精神上的武器与盾牌，成为人类未来的理论指导。”
言罢，安雅陷入沉默。她是现场唯一提出问题的人，而恩斯格和奥利维亚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意图，让理事会议长如同陷入了某种孤立，这是一种尴尬的现实，隐约也展现出了三头龙中最孱弱的一只。问题总会出现在人最多的那一部分，从来如此。
“可以了，我们已经偏离原本的关键太多了。”
奥利维亚半是抗议地提醒道：“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将这个，阿尔法的祖先文明摧毁的力量吗？恩斯格，你能计算那艘被摧毁的世界舰的规模，以及毁掉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吗？”
画面回到最后的一幕，就在被打岔之前，恩斯格博士已经列出了许多分析结果，其中最为关键的自然在于那场灾祸——高议会只能如此分析，因为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可用的信息，就好像在信息的层面那些东西就被剥离掉了一样。没人相信这是事故，这必然是故意的处理，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阿尔法对于毁灭自己先古文明的存在甚至无法理解，因为无法理解，甚至无法用物理的方式来进行记录？
“在蹩脚的三流小说常用的夸大概念中，这是一种流行的说法。不可知论的蠢货挂在嘴上的‘不可言说’吗？”
统帅对这种理论嗤之以鼻，但没人知道统帅什么时候了解到了这个概念。而恩斯格博士淡然道：“知识并无不可知，但并非不存在难以理解的...但此类猜测确实没有意义，我们暂时无法想象我们理论之外的文明，就像我们还无法想象降沉宇宙的真相——因此阿尔法世界舰的数据如下，经过判断，这其中涉及重力控制，材料与能源控制上有超过一千个领域是工研部暂时缺少的。”
冗长的分析数据不做展示，那些惊人的天文数字下，是恩斯格列举的对比。判断自己和对方差距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做对方所做，而结论是，人联在眼下并不具备建造如阿尔法世界舰这样的能力。不过恩斯格能够分析出一千个领域的差距，这说明至少在表面上人联和对方并没有理解能力上的代差。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能够将如此强大的阿尔法古文明摧毁的力量绝非眼下人联所能对抗，宇宙的恶意超乎想象，如果这些东西随阿尔法而来...”
“那将是不可想象的，因此，也没必要想象。”
李悳开口了，大量的数据在他身上流转，异形的数据在进行不断的接收，翻译，分析和整理，最后还需要进行校验。他已经看过了全部，所以他直接抛出了一个数字：
“各位此前所见的数据，被标记为八万个循环之前，阿尔法的纪元单位与人类历法大约为3.1：1，所以，可以理解为24万地球年前发生的事。”
远在人类文明之前，甚至，人类完成物种演化之前！就连奥利维亚都对这个数字感到有些错愕，人们已经尽力提高了心理的预估值，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长久的时间，它们为什么不找一个新的星球定居生存？”还是安雅在提问。
“二十万年的时间，阿尔法的技术表现为什么依然没有回归到过去？甚至表现地远远不如？”这是恩斯格。
“这不合理，除非...是那些灾祸一直在追杀它们，让这个文明始终无法得到长久的发展！”奥利维亚一心想着敌人。而她看起来提出了一种可能，但最后自己都无法相信，“能够顷刻摧毁阿尔法文明的顶峰，却又追杀20万年未能成功？那这个力量究竟是强大还是弱小，为何显得如此愚蠢？”
唯一的可能就是——“所以我刚才说了，没有必要担心那灾祸，并且你们都想错了方向，我的朋友们。”
李悳抬手，光影和图像当中出现了两幅图景，其一是古老的阿尔法形象，诞生于海洋的灵动生物。而另一幅画面却是如今确认的异形面孔，一个丑陋的六肢生物：
“这两个是相同的物种，却在不同的时代。它们不仅不复旧日先祖的形貌，也未能继承丝毫文化和文明，只不过苟延残喘，只图生存延续罢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adtxt.cc。阿达小说网手机版：https://m.adtxt.cc
安雅，与奥利维亚的提问并行提出，对于前者，恩斯格博士似乎有所思考，但现在谁都没有说话，因为高议会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的领袖，如常人一样站在他们中间的李悳。这注视的目光中有质询，有疑惑，也有...畏惧。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李悳眉头一扬，几乎是被逗乐了，“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觉得我和这白球有相似之处？”
“我们终究只是人类，和领袖您有本质的差别。”安雅首先发言，但不忘礼貌地向李悳行礼，“对我们来说，这二十年一切的改变几乎都源自您，您的到来才有了人联，才有了现在的一切，我们对此充满感激。”
“但也充满疑惑，因为没有无缘无故的善良与爱，也从来没有单一的奉献。我缔造人联，引导人类，塑造现在的一切，与这颗白球看起来很像是吗？”
从某个方面来说确实如此，因为就连李悳此时也没有直接否认。于是安雅继续说道：“领袖，您是我们中唯一有可能对这颗白月作为有所理解的，我们想要从您这里获得知识，您是怎么看待的？这些信息我们不可能永远保留在高议会，我们的人民会感到疑惑，而它一定需要解答。”
“那我想，有些东西首先是必须要澄清的。”
人联的领袖，这个意识投射空间的主人打了个响指，光影变幻，一副虚影般的景象也如走马灯一般在众人面前一闪而逝。当看见这景致，奥利维亚与恩斯格几乎同时变色，但更激动的是恩斯格。因为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地球，一个在人联档案里只是模糊提到的0号地球，但，却是许多人，哪怕他们已经遗忘却也改变不了的故乡。
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但却能够被回忆。在布满蓝色水晶的荒芜大地上，黑色的阀限之塔似通天巨柱在电闪雷鸣中开启了大门，也如摩西分开红海一样将时间与空间分开，混沌的领域里真实被肆意折叠，但一支浴血的军队却坚定地向中间行进——
“也许在安雅你们看来，我是凭空出现的访客，一如这降临的白月。但我有我清晰的来历，有明确的目标，奥利维亚那时尚未苏醒，但恩斯格一定很清楚，我们都干了什么。”
人联首席科学家回应地很直白：“我们听够了谎言，想要自己寻求真实...”
“以及自由，就这么简单，我们曾经弱小到必须冒险一搏来逃走，而现在依旧难称强大。”李悳再次打了个响指，将这些图景抹除，他们对过往已经没有追究的兴趣，如今只是做逻辑上的论证，“至于我的存在，这方面恩斯格可曾经打算把我拆了来研究研究，但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关于我究竟是什么来头这点我确实对许多人撒了谎，但正所谓大众并无所谓真相，只是想要个说法，你们应当清楚。”
奥利维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恩斯格，但马上她又释然了，而恩斯格开口，是对安雅说的：
“曾经我也对领袖的存在感到不可思议，但心能领域的研究补齐了这片未知。领袖有明确的量子信号，也就是等于灵魂的生命意识，这点与任何人类都一样，尽管更加庞大，存在方式也更加复杂，但领袖是人而非其他。”
“人...真是难以相信。”
安雅喃喃道，奥利维亚却并不以为意，这个问题她似乎早就想通了：“你能通过外在对事物进行判断吗安雅？母亲分娩产下的孩子，与人造子宫培育出的孩子，抛开人为所制定的法律，根本上你能否认他们是人的现实吗？新旧时代交替的眼下，原生人与植入体改造人的冲突令你头疼，但那些用科技造物而非自然演化的器官来维持，改善自己生命的人，你能否认他是人的现实吗？”
“我不能。”安雅摇头，“人的定义不是外在的变化所决定，能决定其身份的唯有生命意识。在如今生命意识已经隐约能确认的当下，有些问题已经不再具有迷惑性，这是我见知障了，请原谅，领袖，但我的初衷并非是质疑您。”
“这问题是客观的，你不质疑反而我会奇怪，毕竟我也质疑过我自己。”李悳的声音依旧表现轻松，并几乎是安慰安雅，“不同人有不同视角，安雅也许你会认为我如白月般降临并给了各位诸多好处，你们会担心，就像奥利维亚所说，凭空的付出必有偿还之日。但你，以及让你的同僚们放心，你们没有背负定时炸弹般的债务，因为即便有，也通过另一种方式偿还了，我与人联之间不是上下关系，我，也是人联这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
“何以证明？”高议长继续追问，“我渴望答案。”
令人赞赏的女子，当涉及根本时她不会奉承，并有坚持的毅力和决心，在原则上绝不退让，这便是她如今反应的缘由。而人联领袖似乎不在意冒犯，他十分都不在乎。
“答案很简单，一切本就是遵照我的利益来安排的。当我来到锡拉时，兽人成了我的全新威胁，所以在干掉这些生物上我与你们本地人有共同的利益。而当我意识到维安对我长远是另一个麻烦时，我干掉了维安，而当我意识到我不能对人类不管，任由优秀的人口资源浪费时，我把你们召集起来，组建了人联。”
人力的统合需要管理，因而凭借自己的能力创造高效的行政。而在治理制度上，已经有了大量无人机的自己不需要人类来做低效的血汗劳动，相反，激发人类的创造力能够带来更多的好处，比起自己推演技术，让人类来做能极大提升效率，这对智能生命的自己有莫大意义。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让人类可以专心去创造。
“所以，我需要解决人类的各种需求，基本的衣食住行，资源生产，然后提供良好教育。但随着人口规模的扩大，社会需要的层面也变得越多，不仅是科研，我还需要为人类提供百业，搭建生态。”
社会百业，正是安雅的理事会要管的。
“之后，出于对安全事务的考虑，我需要能保护我的产业的力量——对，是保护你们普通人而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强化并建立军队。”
那就是奥利维亚的人联军事总署，统合一支传统意义上的强大军队。它是为保护理事会的百业存在的，所以李悳并不经常直接参与军事，他没有这个需求。
“所以最终的一切，便是为了一粒种子的发芽所以改造了一片田园一样。在我最初的设计里没有人联只有工研部，这个能够不断为我研发新的技术来壮大我自己的部门——但却由于我做的如此之多，在乎的已经不仅是那一颗种子，我有了一片森林。”
恩斯格对此理所当然，奥利维亚欲言又止，安雅陷入沉思，然后说道：“所以，人联诞生并非您最初的本意？”
“但却是必然的结果。”领袖看向奥利维亚，后者接收到了一段只有她能看见的信息，因而后退一步，继续保持沉默。
“正如我因为自己的需求客观建立了人联，也客观让我和人联的利益达成了一致。人联有我的管理杜绝许多人类的问题，而人类可以弥补我的能力边界。这些事安雅你并非不能自己推断出来，你只是想要我一个接近于保证的承诺来与白月之事形成一个你自身推断的支持，而我要说，你将得到这个支持。”
这个，大约是某种高等外星造物的白球型宇宙飞船？它的到来不基于阿尔法种族的意志，同时也没有必然的联系，好似人与一群渺小生物，这人基于某种原因所以帮助了这些生物，施予恩惠，这与李悳表面相同。但影像历史里从未见到阿尔法为白球做了除崇拜外的任何事，白球也没有统治这些生物，这就很令人奇怪。双方的这种不对等是人联与李悳之间所没有的，就算李悳一年都没发表任何公开命令，但他始终将权力握在手中以自己的意志塑造人联，但阿尔法却表现得像野蛮生长，到危机到来时似乎都没有做好准备。
“请原谅我将您与这造物相对比。”安雅开口道，“领袖您有自身的理由，但却与我们所契合，如同共生。您不会轻易抛弃人联，也没有带来债务，是我多虑了。”
“你没有多虑，我甚至没有给你更好的答案。只是在未来，也把这一切传达给你的同僚吧。质疑永远会存在，因为即便我自认为人，但存在的区别也一定带来隔阂。猜疑链客观存在，不过沟通依然是有效的，只是除非有一天我们能够解决存在的区别，这样的疑惑依然好无数次被提出，成为人联最大的一个弱点——也就是你们与我之间的信任。”
说到这，李悳突然嘿嘿一笑：“很快理事会就得接受考验了，当我们与泰拉联邦足够熟悉时，他们一定会在这个层面做文章...不仅是这个联邦，我们一定会遭遇更多其他文明，包括外星人，我与人联之间的关系必然会一次又一次地遭受质疑，他们必会挑拨我们。”
“呵！质疑！”奥利维亚冷笑道，“他们的存在反而正是解答这质疑的答案。比起怀疑我们的领袖会对人联不利，正常人都会先怀疑随着降沉宇宙出来的其他文明才对，相反，领袖的存在反而是人联的一大优势！任何连这一点都看不清的家伙，我认为也不配享有人联的庇护。”
李悳略微示意，让军事统帅不要将后面更极端的话说出来，情绪是没有意义的，讽刺也不会有作用：“一定会有很多人看不清，但这也是我们整理出人联公理的缘故。尽管这理论如今已趋近完善，但在过去我们还没有将它大力提及的动力，如今这一现状到了改变的时候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安雅，寻找最聪明也最理智的人去做。”
“请原谅，我忽视了人联的诞生本身也是降沉宇宙的结果。”理事会长官如是说，但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她真的忽视了这点，“人联公理不是一种预测性的理论，而是对客观现实的总结，它将成为精神上的武器与盾牌，成为人类未来的理论指导。”
言罢，安雅陷入沉默。她是现场唯一提出问题的人，而恩斯格和奥利维亚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意图，让理事会议长如同陷入了某种孤立，这是一种尴尬的现实，隐约也展现出了三头龙中最孱弱的一只。问题总会出现在人最多的那一部分，从来如此。
“可以了，我们已经偏离原本的关键太多了。”
奥利维亚半是抗议地提醒道：“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将这个，阿尔法的祖先文明摧毁的力量吗？恩斯格，你能计算那艘被摧毁的世界舰的规模，以及毁掉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吗？”
画面回到最后的一幕，就在被打岔之前，恩斯格博士已经列出了许多分析结果，其中最为关键的自然在于那场灾祸——高议会只能如此分析，因为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可用的信息，就好像在信息的层面那些东西就被剥离掉了一样。没人相信这是事故，这必然是故意的处理，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阿尔法对于毁灭自己先古文明的存在甚至无法理解，因为无法理解，甚至无法用物理的方式来进行记录？
“在蹩脚的三流小说常用的夸大概念中，这是一种流行的说法。不可知论的蠢货挂在嘴上的‘不可言说’吗？”
统帅对这种理论嗤之以鼻，但没人知道统帅什么时候了解到了这个概念。而恩斯格博士淡然道：“知识并无不可知，但并非不存在难以理解的...但此类猜测确实没有意义，我们暂时无法想象我们理论之外的文明，就像我们还无法想象降沉宇宙的真相——因此阿尔法世界舰的数据如下，经过判断，这其中涉及重力控制，材料与能源控制上有超过一千个领域是工研部暂时缺少的。”
冗长的分析数据不做展示，那些惊人的天文数字下，是恩斯格列举的对比。判断自己和对方差距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做对方所做，而结论是，人联在眼下并不具备建造如阿尔法世界舰这样的能力。不过恩斯格能够分析出一千个领域的差距，这说明至少在表面上人联和对方并没有理解能力上的代差。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能够将如此强大的阿尔法古文明摧毁的力量绝非眼下人联所能对抗，宇宙的恶意超乎想象，如果这些东西随阿尔法而来...”
“那将是不可想象的，因此，也没必要想象。”
李悳开口了，大量的数据在他身上流转，异形的数据在进行不断的接收，翻译，分析和整理，最后还需要进行校验。他已经看过了全部，所以他直接抛出了一个数字：
“各位此前所见的数据，被标记为八万个循环之前，阿尔法的纪元单位与人类历法大约为3.1：1，所以，可以理解为24万地球年前发生的事。”
远在人类文明之前，甚至，人类完成物种演化之前！就连奥利维亚都对这个数字感到有些错愕，人们已经尽力提高了心理的预估值，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长久的时间，它们为什么不找一个新的星球定居生存？”还是安雅在提问。
“二十万年的时间，阿尔法的技术表现为什么依然没有回归到过去？甚至表现地远远不如？”这是恩斯格。
“这不合理，除非...是那些灾祸一直在追杀它们，让这个文明始终无法得到长久的发展！”奥利维亚一心想着敌人。而她看起来提出了一种可能，但最后自己都无法相信，“能够顷刻摧毁阿尔法文明的顶峰，却又追杀20万年未能成功？那这个力量究竟是强大还是弱小，为何显得如此愚蠢？”
唯一的可能就是——“所以我刚才说了，没有必要担心那灾祸，并且你们都想错了方向，我的朋友们。”
李悳抬手，光影和图像当中出现了两幅图景，其一是古老的阿尔法形象，诞生于海洋的灵动生物。而另一幅画面却是如今确认的异形面孔，一个丑陋的六肢生物：
“这两个是相同的物种，却在不同的时代。它们不仅不复旧日先祖的形貌，也未能继承丝毫文化和文明，只不过苟延残喘，只图生存延续罢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adtxt.cc。阿达小说网手机版：https://m.adt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