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久生情
明净以前，是燕寒口中那种文文静静的学生么？乔玉止不住有些好奇。
他知道韶明净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但对他以前性格如何却是一丝一毫都不知道，韶明净不主动跟他提起，他就不问。韶明净是这种不轻易和人交心的性子，其实乔玉也是，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他在刚来A市的时候就遇到了韶明净，和他成了朋友，之后的几年里竟是一句也没向他提起过燕寒。
喜欢燕寒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乔玉自己心知肚明。
要不是韶明净前段时间逼问他为什么总是不找男朋友的时候，乔玉偶然说漏了嘴，不得已才向他说了，韶明净直到现在也不会知道他心底早就住了个人。不会知道乔玉喜欢了燕寒三年，亲眼看着他身边换过几任女朋友，自己却一直本分地扮演同桌的角色，在他跟女朋友吵嘴的时候安慰他，告诉他上节课老师又布置了什么作业,耐心陪他看错了的题；不会知道乔玉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想追随燕寒的脚步，为了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B大录取书，想和他一起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去报了A大，一心想着到时候可以去燕寒学校找他。
乔玉跟他说，他连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是偶遇，见到燕寒的第一句话是‘原来你也在A市读书啊’。
但，后来的事情都知道了，燕寒根本没来A市读大学。
燕寒没有社交账号，也没有电话，毕业之后，乔玉就再也没没有找到他，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彻底底从乔玉的世界离开。
乔玉在踏上去A市的火车前一晚，问了很多燕寒曾经的朋友，兜兜转转找到他家，却被告知这家人已经搬走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乔玉那时候想，他命不该得的不论怎么努力找寻都是无济于事。
他把燕寒当成一段只有自己知道的回忆仔细封存，再不曾拿起过，任由他在心底的角落里慢慢撒上灰尘，希冀能借时光的流走慢慢地将这段回忆掩埋，最后彻底忘记。
乔玉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的人生，每一步都循规蹈矩，再不僭越，在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许就会这样慢慢过去的时候，燕寒却敲开他的门，站在他身前，说，好久不见。
乔玉心中的感慨太多，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幸运，至少能知道他的消息，至少，他现在就站在自己身前，深夜没有睡意的时候，知道燕寒就隔着一堵墙壁在自己对面入睡。这比他前几年漫无目的的找寻不知道进步了多少，乔玉知道自己应该满足了，但依旧忍不住贪心地想要更多。
也许，日久生情是真的存在的么？
一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是健康的小麦色，逆着光的时候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在他眼前洒落。乔玉蓦然惊醒，才发觉自己刚刚好像发呆了。
燕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想什么呢？一直盯着我傻笑。”
“啊，有吗？”乔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红着脸站起来，找不到借口，只好逃离现场，急急道，“我、我去洗碗了。”
“别急。”燕寒却让他坐下，道，“我一会儿去洗就行了。”
乔玉对上他的眸子，心中一凛。燕寒漆黑的眸中一派清明，像是医生的手术刀一般，透亮尖锐，似能剖开人所有的秘密，乔玉急忙避开他的视线，怕下一秒就被他看得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出来。
燕寒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问他，“昨天那些人，不止是简单地报复吧？”
“……”
“那个领头的人，是韶明净的男朋友，或者，其他？”
乔玉怔怔地，还没来得及思考，燕寒接下来的话把他轰得不知所措。
“哥，你怎么知道明净他……”乔玉难以启齿，明明他也是和韶明净一类的人，但要在燕寒面前提起这个字眼却张不开口，有些可笑，乔玉在心里都看不起自己。
“他是同性恋，我知道。”
燕寒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那个乔玉说不出口的字眼被他轻描淡写说出来，乔玉惊愕得微张着唇，说不出话，心头沉甸甸地，像是压了块巨石。
“你怎么知道？”
“嗯？你难道不知道么？”燕寒反问他。
韶明净是gay这件事情，在当初他们一中消息灵通的人里面不算什么秘密。当时那个时候远远没现在的社会那么开放，知道有人是同性恋，不啻于天大的新闻，在学校里早就传开了，也就乔玉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什么都不知道。
燕寒的目光深邃却清朗，乔玉被他看到溃不成军，闪躲的目光已经宣告他在燕寒面前彻底投降。
他说不出话，只能艰涩地点了点头。
燕寒看他脸色不太好，皱了皱眉，伸手在他额上探了一把，问，“身体不舒服？昨晚是不是也受伤了？”
乔玉摇了摇头，他想伸手拨开燕寒的手，但燕寒下一秒就已经把手拿开了。燕寒手上的温度不算高，但他却感到滚烫，烙铁一般，烫得头脑都不清醒起来。
“哥，你……很讨厌这种事情么？”乔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了出来，但知道，自己要是不问的话也许就要憋到发疯。
他说得并不明晰，但燕寒立刻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讨厌说不上。”
燕寒拿起碗筷，随口道，“只是，有些奇怪，男人喜欢男人什么的……”
他接下来说的话，乔玉已经听不清，只是心头空荡荡地，空到几乎能听到回声，怕自己一开口就要被他听出不对劲，都忘了抢着和他洗碗，撂下一句不知有没有带着哽塞味道的‘哦’，便借口说自己有报告要写，落荒而逃。
乔玉关上门，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水流声，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青年紧紧抵着门板，清瘦身形微微颤抖，他平日里是如玉般温润白净的面色，现在却失了血色，苍白如纸，唯有眼角一圈淡淡的红。乔玉指尖止不住地发抖，盛夏天却似置身冰窖，脑中只回响着燕寒那一句——
有些奇怪……
原来，还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乔玉不无悲哀地想，什么日久生情？他们根本就没有日久生情的可能性，他早就知道燕寒跟他不是一路人了，为何，偏偏还是不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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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韶明净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但对他以前性格如何却是一丝一毫都不知道，韶明净不主动跟他提起，他就不问。韶明净是这种不轻易和人交心的性子，其实乔玉也是，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他在刚来A市的时候就遇到了韶明净，和他成了朋友，之后的几年里竟是一句也没向他提起过燕寒。
喜欢燕寒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乔玉自己心知肚明。
要不是韶明净前段时间逼问他为什么总是不找男朋友的时候，乔玉偶然说漏了嘴，不得已才向他说了，韶明净直到现在也不会知道他心底早就住了个人。不会知道乔玉喜欢了燕寒三年，亲眼看着他身边换过几任女朋友，自己却一直本分地扮演同桌的角色，在他跟女朋友吵嘴的时候安慰他，告诉他上节课老师又布置了什么作业,耐心陪他看错了的题；不会知道乔玉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想追随燕寒的脚步，为了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B大录取书，想和他一起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去报了A大，一心想着到时候可以去燕寒学校找他。
乔玉跟他说，他连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是偶遇，见到燕寒的第一句话是‘原来你也在A市读书啊’。
但，后来的事情都知道了，燕寒根本没来A市读大学。
燕寒没有社交账号，也没有电话，毕业之后，乔玉就再也没没有找到他，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彻底底从乔玉的世界离开。
乔玉在踏上去A市的火车前一晚，问了很多燕寒曾经的朋友，兜兜转转找到他家，却被告知这家人已经搬走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乔玉那时候想，他命不该得的不论怎么努力找寻都是无济于事。
他把燕寒当成一段只有自己知道的回忆仔细封存，再不曾拿起过，任由他在心底的角落里慢慢撒上灰尘，希冀能借时光的流走慢慢地将这段回忆掩埋，最后彻底忘记。
乔玉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的人生，每一步都循规蹈矩，再不僭越，在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许就会这样慢慢过去的时候，燕寒却敲开他的门，站在他身前，说，好久不见。
乔玉心中的感慨太多，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幸运，至少能知道他的消息，至少，他现在就站在自己身前，深夜没有睡意的时候，知道燕寒就隔着一堵墙壁在自己对面入睡。这比他前几年漫无目的的找寻不知道进步了多少，乔玉知道自己应该满足了，但依旧忍不住贪心地想要更多。
也许，日久生情是真的存在的么？
一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是健康的小麦色，逆着光的时候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在他眼前洒落。乔玉蓦然惊醒，才发觉自己刚刚好像发呆了。
燕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想什么呢？一直盯着我傻笑。”
“啊，有吗？”乔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红着脸站起来，找不到借口，只好逃离现场，急急道，“我、我去洗碗了。”
“别急。”燕寒却让他坐下，道，“我一会儿去洗就行了。”
乔玉对上他的眸子，心中一凛。燕寒漆黑的眸中一派清明，像是医生的手术刀一般，透亮尖锐，似能剖开人所有的秘密，乔玉急忙避开他的视线，怕下一秒就被他看得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出来。
燕寒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问他，“昨天那些人，不止是简单地报复吧？”
“……”
“那个领头的人，是韶明净的男朋友，或者，其他？”
乔玉怔怔地，还没来得及思考，燕寒接下来的话把他轰得不知所措。
“哥，你怎么知道明净他……”乔玉难以启齿，明明他也是和韶明净一类的人，但要在燕寒面前提起这个字眼却张不开口，有些可笑，乔玉在心里都看不起自己。
“他是同性恋，我知道。”
燕寒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那个乔玉说不出口的字眼被他轻描淡写说出来，乔玉惊愕得微张着唇，说不出话，心头沉甸甸地，像是压了块巨石。
“你怎么知道？”
“嗯？你难道不知道么？”燕寒反问他。
韶明净是gay这件事情，在当初他们一中消息灵通的人里面不算什么秘密。当时那个时候远远没现在的社会那么开放，知道有人是同性恋，不啻于天大的新闻，在学校里早就传开了，也就乔玉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什么都不知道。
燕寒的目光深邃却清朗，乔玉被他看到溃不成军，闪躲的目光已经宣告他在燕寒面前彻底投降。
他说不出话，只能艰涩地点了点头。
燕寒看他脸色不太好，皱了皱眉，伸手在他额上探了一把，问，“身体不舒服？昨晚是不是也受伤了？”
乔玉摇了摇头，他想伸手拨开燕寒的手，但燕寒下一秒就已经把手拿开了。燕寒手上的温度不算高，但他却感到滚烫，烙铁一般，烫得头脑都不清醒起来。
“哥，你……很讨厌这种事情么？”乔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了出来，但知道，自己要是不问的话也许就要憋到发疯。
他说得并不明晰，但燕寒立刻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讨厌说不上。”
燕寒拿起碗筷，随口道，“只是，有些奇怪，男人喜欢男人什么的……”
他接下来说的话，乔玉已经听不清，只是心头空荡荡地，空到几乎能听到回声，怕自己一开口就要被他听出不对劲，都忘了抢着和他洗碗，撂下一句不知有没有带着哽塞味道的‘哦’，便借口说自己有报告要写，落荒而逃。
乔玉关上门，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水流声，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青年紧紧抵着门板，清瘦身形微微颤抖，他平日里是如玉般温润白净的面色，现在却失了血色，苍白如纸，唯有眼角一圈淡淡的红。乔玉指尖止不住地发抖，盛夏天却似置身冰窖，脑中只回响着燕寒那一句——
有些奇怪……
原来，还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乔玉不无悲哀地想，什么日久生情？他们根本就没有日久生情的可能性，他早就知道燕寒跟他不是一路人了，为何，偏偏还是不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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