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亲吻伤痕_替嫁后我驯服了病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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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亲吻伤痕

  深夜,虞砚从西北暗牢走出。

  他身上带着不小心沾染上的令人作呕的血污味与发霉的腐臭味,手里捏着一条帕子,一边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一边往外走。

  孟久知跟在他身后,暗牢在他们身后合上,隔绝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心如止水,习以为常。

  他看着男人用帕子用力搓着修长劲瘦的手,看着白色的巾帕擦过了指骨的鲜明棱角,看着血迹在手背微凸的青色血管上慢慢消失。

  孟久知收回视线,落下了眸子,“主子,那人如何处置”

  没有挑断手脚筋,没有打断四肢,更没有杀死。

  这显然不符合安北侯的一贯作风,对于触及到他底线的人,无一例外都埋尸地下,这回很显然,他手下留情了。而且

  孟久知悄悄抬眼,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家主子今夜的心情似乎很好。

  这也是从前没有过的情况,懒如虞砚,要是动手,必定是十分生气或是不耐烦的,这回不仅显而易见地能看出他的愉悦,而且下手的方式堪称温和。

  “给他拿些银子,”虞砚擦拭着指尖上的鲜血,淡声道,“那双眼睛就当本侯买下了。”

  安北侯的“一些银子”,那也是寻常人家一生都无法积攒够一大笔钱财。

  一个乞丐,对安北侯夫人口出觊觎之语,不仅小命没丢,只没了一双眼睛,还得了一大笔银钱。

  孟久知愈发确定,虞砚今夜的心情极好。

  他低声应道“是。”

  简单擦拭后,仍有血迹残留在掌心皮肤的脉络里,虞砚眉头紧蹙。

  反复揉搓,依旧不见干净,索性作罢。

  虞砚在军营里洗干净手,又沐浴更衣完毕,没着急走。他处理了这些日子积攒的公务,再抬头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伸了个懒腰。身体很疲倦,人却十分精神。

  一想到回去又可以看到明娆,唇角便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婚后的大多数时候,虞砚都保持着驻营一日休假三日的作息,往返与军营与侯府之间。

  昨日因为情况特殊,他要处理灾后的事宜,于是在休假日又回去主持大局。

  若不是因为明娆出现在刺史府的事刺激到他,他也不会半路撂挑子去找人算账,更不用通宵工作,直到天明。

  忙了一宿,回到侯府,彼时明娆才刚苏醒。

  虞砚进屋时,明娆正靠在床头,睡眼惺忪。

  “娆娆。”

  清晨时分,加上他又熬了一宿,嗓音里带着性感的哑。

  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娆愣了一瞬,随即转头看去。

  才刚一动,长发自肩头滑落,同时脸颊贴上来一只冰冷的手指。

  她冷得缩了一下脖子,男人手指一顿,收了回去。

  女孩声音软糯,拖着娇娇软软的尾音,习惯性依赖撒娇“你回来啦。”

  虞砚低笑了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低沉的“嗯”。

  他脱下外衫,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虞砚将人搂进怀里。

  明娆熟练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待好。

  她脸颊贴着男人的胸膛,弯着唇角,又闭上了眼睛,“累不累呀”

  “不累。”

  “陪我再睡一会可好”

  虞砚轻笑着,微微低头,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只是睡吗”

  明娆浑身一麻,睁开水润的桃花眸,红着脸轻轻“呸”了他一下。

  “当然就只是睡觉。”她抱怨道,“困,你不在我睡不好。”

  虞砚又低低笑了起来,眉梢眼角皆是悦意,他给明娆掖了掖被子,手臂揽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下巴抵在女孩的发顶,低声道“睡吧。”

  他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他的挚爱,听着女孩逐渐平缓的呼吸,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虞砚又做了梦。

  大抵是昨日又受了些刺激的缘故,他又梦到了一些记忆中没有的事情。

  他从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床榻上醒来,抬眼看向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环顾四周,虞砚想起来这里好像是十几年前的虞府,他的房间。

  从床榻上下来,站直身子,从眼睛里看出去的景象矮了许多,这个身高大概是他九岁时的样子。

  虞砚很清醒,即便是在梦中自己灵魂附在了九岁的身体里,他也十分冷静清醒。

  他控制不住这具身体,只能跟随着九岁的他。

  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案,一张床,一个装衣裳的柜子,还有一扇隔绝内外间的屏风。

  简单至极,枯燥乏味,没有一丝温度。

  虞砚不由得蹙眉,这样的屋子明娆不会喜欢的,她喜欢热闹一点,喜欢色彩丰富、制作精良的物件。

  遇到明娆以前,他的住所都布置得简单,后来有了她,他们的家中添置了不少女孩家喜欢的花哨东西。

  乍一见这么冷淡的屋子,虞砚还有些不适应。

  “他”从这间布局没有一丝人气的冷冰冰的屋子走了出去,好像在漫无目的地走,又好像目的地明确。

  “他”走出了自己的院子,直奔另一院的一间屋子而去。

  “公子。”

  “公子好。”

  黄昏时候,天色将暗未暗,风一吹,暖的。

  是夏末,是父亲去世前的半个月。

  少年行在游廊下,不断有家仆向他行礼。他一概没理,直奔正房。

  房门敞着,少年直接走了进去,“母亲。”

  小少年嗓音还有些稚嫩,他开口唤这一声时,吐字生硬又生涩。

  黑漆漆的眸子安静地扫过屋内,没见到人。

  他问婢女“我母亲呢”

  “夫人出去了。”

  “哦。”

  少年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出了府,轻车熟路,到了一处私人的宅院前。

  “他”没有敲门,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然后转到另一条巷子一角,左右望望,四下无人,退后几步,然后飞快跑向墙壁。

  脚蹬在墙上,提了一口气,利落地蹿上了墙。

  悄无声息地翻进院中,又是熟门熟路地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不需要人提醒,仿佛他已来过这里许多次一般。

  “他”不是第一回偷听人的墙角,但唯有这次,格外不同。

  不同到,在那些被人遗忘的纷繁杂乱的过去里,他首先梦到的,便是那样一个画面。

  透过门缝,能看到屋内。

  一男一女,身影交叠。

  女子跨。坐在男人的腿上,他们相对而坐,紧紧相拥。

  女子的背冲着门口,男人的脸被她挡了个严实。她纤细的腰肢正摆得卖力,每一下都发出了声。

  那是肉体之间的愉悦的声音。

  被挡住脸的那个男人抬起来手,五指用力扣在女子光滑的腰。窝,指节深陷,在白皙的肤上是那么明显。

  男人不可抑制地低哼出声,沉重的呼吸一下盖过一下,少年突然想起父亲的那匹战马。

  那匹公马的呼吸也是这般粗沉。

  “他”不懂他们为何会发出这种又愉悦又痛苦的声音。

  “他”不懂自己为何会那么讨厌那个男人在那个女人身下低声欢笑。

  “他”不懂自己为何这般恶心,恶心到想吐。

  但是虞砚懂。

  虞砚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握紧了拳,抵在不断抽痛的胃上。

  想要呕吐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倾覆。

  屋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少年听到女人娇滴滴地唤了声

  “崇郎”

  然后那男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抱着人调转了方向,把人抵在椅子上。

  少年沉默地看着,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

  哦,想起来了。

  他家后院里,公狗春日发,情时,跨间也是这样耸,动的。

  少年不想再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脚下轻快,翻了出去,原路返回。

  踏进虞府门的时候,少年的大脑还格外清醒。

  少年穿过游廊,越过跨院,依旧有仆从拘谨问好。

  “公子好。”

  “嗯。”

  仆从讶异于少年会应声,毕竟他从前是不爱搭理人的。众人只当少年是心情好,问好过后又散去,各忙各的。

  少年回到了自己的院中,神色如常,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有何异样,就连他的贴身侍从也是。

  他很冷静地吩咐仆从“拿个盆来。”

  仆从照做,少年瞥了一眼,平静道“太小,换个大的来。”

  换了个大盆,少年沉默地拿过盆子,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仆从一头雾水,没有立刻离开。然后他看到少年突然弯下腰,两手扒着盆子的边缘,开始剧烈的呕吐。

  恶心。

  好恶心。

  胃里不断翻滚,像是有一汪洋大海淌在他的胃中,风波一起,掀起剧烈海浪。浪涛裹挟着他咽下去的所有,齐齐上涌。

  少年的头几乎要栽进盆里,他难受得紧闭双眼,鼻间酸涩,有眼泪源源不断地顺着眼缝溢了出来。

  他能感觉到有又酸又苦的胃汁顺着食管涌了上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架势,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明明他今日没吃什么,可是他依旧觉得自己能吐到天荒地老。

  “呜呜呜”

  少年痛得浑身痉挛,发出了小兽一般的呜鸣声。

  九岁的少年并不坚强,九岁的虞砚还是个正常的好孩子。

  虞砚一直吐,一直吐,恍恍惚惚,耳边传来了有人惊慌呼喊的声音,但那些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并不真切,像是泡了水一样,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温热又柔软的手突然拉住了他瘦弱的左臂,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阿砚,何处不适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轻柔的声音,像噩梦一样。

  虞砚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瞳孔骤缩。

  女人皱着眉,手掌覆上少年的额头,又握了握他的后颈,“发烧了吗”

  虞砚呆愣地看着她,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有些热,定是你父亲叫你练武所致。我都说了多少回,不要再练武,好好研习功课才是正经事。”女人斥责道,“那些破剑我会收起来,你的所有精力都该花在背书上,听到了吗。”

  熟悉的教诲叫虞砚蓦地回神,他盯着女人身上的衣服,格外眼熟。

  是在那间屋子里,散落在地上的衣裙。

  虞砚眼神突然凶狠,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女人推开。

  他的手劲很大,女人猝不及防被推倒,后背撞在了柱子上,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少年浑身满是戾气,像一头陷入暴躁与愤怒的雄狮幼崽,凡是人靠近,便会被他的利齿所伤。

  某一时刻,他突然怔了一下,不在攻击别人。

  浑身突然开始发痒,痒到不断地抓挠、揉搓,都不能解决。

  他心中被燥意填满。

  厌恶、恨意、排斥,甚至产生了强烈的毁灭欲。

  恶心

  好恶心

  少年冲出重围,直奔后院的小池塘。

  噗通一声,他跳了进去。

  他泡在水中,不断搓着胳膊,搓着每一寸肌肤。

  一边搓洗,一边哭着,哽咽着,颤抖着呢喃

  “好脏,太脏了,都洗掉。”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一直揉搓着那个女人碰过的地方。

  额头,后颈,手臂,每一处。

  虞砚觉得自己是脏的,身体留的血也肮脏不堪。

  怎么办,怎么办

  有什么硬物硌着前胸,虞砚茫然地抬手,从衣襟里摸出一把短匕首。

  宝蓝色的刀鞘,鞘上刻着青竹暗纹,是父亲送给他的九岁生辰礼物。

  少年拔下刀鞘,右手执刀,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左手臂的肌肤。

  然后,划了下去。

  尖叫声刺破耳膜,血染红了池水,也染红了梦中人的双眼。

  记忆可以遗忘,但感觉却永远地残留在他的身体里,骨血里。

  每时每刻,都不曾忘怀。

  他厌恶被人碰触,厌恶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他尤其讨厌的,是这天下所有的女人。

  好像只除了一个人

  对,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他喜欢她的碰触。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毫无理由地偏爱。

  谁。

  是谁呢。

  “夫君”

  “夫君”

  虞砚缓缓睁眼,第一时间便低头看去。

  他怀里还躺着他最爱的人。

  女孩满眼焦急,黑亮的瞳仁中倒影着男人憔悴的脸,还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你怎么了”她看着虞砚满眼的红,小心翼翼道,“做噩梦了吗”

  “嗯,做噩梦了。”虞砚声音疲惫,收紧了手臂。

  明娆趴在他的身上,轻声问“我能问问,梦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他说,“我梦到了那个女人和别的男子苟合,我看到了他们在做那件事。”

  明娆猛地怔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

  她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要安慰他吗可是他看上去并不难过,不需要安慰。

  虞砚平静道“父亲应是比我更早发觉,所以他那段时间过得那么痛苦,还要在我面前粉饰太平。”

  “他一定很难过,很煎熬。”

  虞砚微阖了眼睛,声音很轻,稍稍一吹便能吹散。

  他将所有想不明白的事都条分缕析地透彻解读,脑海中的那一团迷雾终于有分明的迹象。

  虞砚轻叹了声,声音微微颤抖“娆娆,我觉得自己好脏啊。”

  明娆鼻间骤然一酸,心脏绞痛。

  能感受到圈在她背部的手轻颤,他的茫然无助、痛恨与厌恶,她都在这一刻感同身受。

  明娆心疼地抬手,抚上男人的眉眼。

  温柔地问他“哪里脏”

  “额头。”

  话音落,一个异常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间。她亲完并不起身,细密的啄吻从左到右,整个额头都沾上了她的香甜。

  虞砚蓦地睁眼,看到的是女孩修长的脖颈。

  “还脏吗”

  虞砚滚了滚喉结,一阵热意冲上眼睛,“不。”

  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有哪里”

  他哑声道“后颈。”

  明娆说了声好,把人轻轻拥进怀里。

  她跪在他的腿间,身子轻抬,脚踝上的铃铛声叮铃作响。

  带着湿意的吻落在颈后,虞砚心脏倏得一麻。

  她问“还脏吗”

  他抬手搂住女孩的细腰,轻声回答“不脏。”

  “还有哪里”

  “手臂。”

  虞砚将左手送了过去。

  明娆将他的袖子卷起,她知道上面交错着许多伤痕,新的旧的,不知是哪里。

  她抬眼看他,却见他一直盯着手臂内侧瞧。

  内侧,只有一条伤疤。很长,从上臂一直蔓延,延伸到了左手腕。

  这是一条贯穿整条左臂的伤痕。

  明娆没忍住痛哭出声,“我问过你它的来历,你说你不知道。”

  虞砚嗯了声,低声解释“我也是才想起来。”

  “怎么来的”

  “我亲手划的。”

  “为何”

  “因为我的血很脏,我想都放掉。”

  可惜才刚划完一条手臂,父亲就回来了。

  明娆深吸了口气,低下了身子。

  吻落在伤疤上,不同于方才两次。

  她微张红唇,探出了小。舌,从手腕处开始,沿着那条凸起的狰狞伤疤,往上。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虞砚仿佛听到了体内关着的那个九岁的自己在放声痛哭。

  半晌,她湿漉漉的眸子柔软又温柔地看向他。

  “现在呢,还脏吗”

  虞砚眼眶通红,人却开心地笑了。

  “不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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