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龙角
宁琅受不了她天崩地裂般的叫唤，要和宁越一道去。醉霄楼每日宾客满堂,席面预定早排到十日之后,来此用膳的达官贵人尚且需要排队等候,更不消说变成平民百姓的宁越。
想着老夫人闹腾的性子,若回去晚了，徐清漪又得被折腾,就寻了这里的掌柜,请求以新菜式换取一个插队名额。酒楼以珍馐佳肴和推陈出新的菜品为立足之本,宁越的提议让掌柜犹豫一阵：“这是我们东家立下的规矩，我不好轻易坏了规矩。不过请姑娘稍等，待禀过东家后再回话。”
“那我在此等掌柜的消息。”宁越说道。
不过多时，掌柜的就回了来,对宁越说道：“东家说了,只要姑娘的菜足够好，东家可破一回例。”
“那请掌柜的带路去后厨。”宁越侧身请道。
她就着厨房里的食材，做了一道秘制香酥猪手，酸汤乌鱼，和一道炸制的小食点心。“我不擅长做菜，这些也只图个新鲜,真要端上桌，还得经过楼内大厨之手才可。”菜悉数出锅后，宁越请后厨掌勺师傅品尝。
味道尚可，卖相也好，不过火候终究差了些,但的确是个新鲜吃法，尤其那道乌鱼，若汤熬煮的时间长一些，会更美味。且听她说，若是往常，汤是事先熬好，食客点是端上，鱼现杀现煮，可最大程度保持鲜味。
“宁姑娘谦虚了，都做得极好。只是这些菜式做法我等未见过，还请姑娘拟一个方子，让我们细细研学。”没有听说的那般高傲，她谦虚和善很招好感，掌勺师傅也客气道。
“若东家满意了，我会将作法悉数列出。”她忙活这么久，只等老板松口。
掌柜的拿小碗各舀了一份尝了尝，之后亲自装食盒内送到后院东家那里。
一刻钟后，得到可以先定席面的准许。“东家说了，这次的菜不收姑娘银子。”掌柜的说，东家那时说，这位宁姑娘还有其他绝活，可卖个好，以后可学更多菜式。
宁越笑纳东家的好意，报出卫老夫人要的菜后去雅室写刚才所做三道菜的做法。简单直白，便是新手也能照着法子做出来。
“掌柜的可交给掌勺师傅看看，若遇到不解之处，可差人到宁宅来问我。”宁越不敢卖弄，说话很是谦让。
“姑娘放心，到时定会上门叨扰，那时还请耐心指教。”掌柜亦是客气，拿了菜单准备去寻刚才的掌勺师傅。
“我先回去了，麻烦掌柜的差人送到宁宅。”宁越完成任务，领着宁琅回家。下楼之时，却见一熟悉植物。
轻推开唠叨不停的宁琅，大步走过去问此物的主人能否将东西卖给她。
“姑娘好眼光，这是西域传来的家伙，名叫龙角，中原这边还没有，种在家中比什么风水摆件都好。不止如此，它还是堪比天山雪莲的神药，吃了可治百病！”吃饭的商人见宁越感兴趣，将身侧的绿植夸了又夸。
宁越轻笑，她当然知道龙角的好处，道：“这东西的确好，我诚心要，也希望大叔别诳我，请开价吧。”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一口价，两百两。”精明的商人没有狮子大开口，开了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价。
宁越记得，龙角在历史上是明朝前期传入中原，大周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但约等于前世的明朝。照时间推算，这时候才被丝路上的商人带到中原。笑道：“既然大叔说中原没有，那就是没人买过了。既然无人买过，便是无人知道它的作用功效。仅凭您的一番夸张之语，我怎知是真是假？”
堪比天神雪莲的神物，不少人听了这话都看了过来，想瞧着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只见颜色深绿，生在一簇，丛生着往上，叶片上有白点，两侧有刺，的确像龙的角。这与众不同的模样便让人觉着不是凡品，但听过宁越的质疑后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万一不像你说的那样神该如何？”
“是呀，两百两不是小数目，要是买回去就死了找谁去？”
龙角的功效是他道听途说来的，是好是坏的确不知。而且这东西他带过来有一阵了，还未找到买家，尴尬笑道：“瞧姑娘说的……”
“我知道西域到京城相隔万里，便是路费也不少。”宁越说道。
这话说到满脸络腮胡子商人的心坎里，止不住点头，直说起商路上的艰辛来。宁越笑着打断准备侃谈的精明商人：“我知大叔辛苦，也乐意您有个赚头。五十两听着不大吉利，六十六两吧，祝您六六大顺，生意兴隆。”
她不大会砍价，但知道怎么说能让人接受。那商人听后沉默片刻，笑道：“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我这东西全卖你了。”
“那就多谢了。”宁越递上银两，让宁永把三盆龙角全部搬走。
看着翠绿欲滴的芦荟，宁越感慨，后世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东西，竟然花了她这么多银子。果然是物以稀为贵！
“姐姐，你买这东西做什么？真有那个大胡子大叔说的那么神？”宁琅跟在她身边，刚才未说一句话，这时候才问个不停。她好奇的盯着三盆绿油油的东西，拿手去碰叶边的刺，只觉得有些扎手。
“有用，再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还好芦荟好养活，只要浇水就能活。
回到家中，宁越把三盆龙角摆放在绿筠轩的房檐下，待到明日给换大盆。
不多会儿，素琴来禀说席面送到，宁越叮嘱完院中丫头后，去了老夫人的住处。刚到门口，就听到老太太的呼号责骂声。
对着撒泼乱骂的疯老太太，徐清漪不禁问自己究竟几世不修，才遇上这么难缠的恶婆婆。见到宁越来，才松了口气。
“席面送来了，祖母请用吧。”跟进来的下人摆好桌椅碗筷，宁越吩咐巧娘扶老夫人用膳。
卫老夫人骂骂咧咧道：“怎地这么晚才送来，是想饿死我是不是！”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不像挨饿的样子。
宁越微讽道：“孙女在醉霄楼后厨废了好大劲做了三个新菜交换，才让东家松口，准许插队做了一桌。您过去也常说，醉霄楼楼最是心高气傲，不惧权势，最恶拿钱砸人。您若是不满意，我将这桌子才退了就是。”
“老婆子说一句你就说这么多，眼里还有没有老幼尊卑？为长辈做些事就叨叨这么多，是不是心里有怨？”想着过去被醉霄楼楼拒绝的事，卫老夫人十分恼火，避重就轻的板着脸训斥。
“孝敬祖母是应当的事，古人说尊老爱幼，便是要尊重慈祥可亲的长辈，爱护体恤晚辈。似那等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古圣先贤也批评，说不能愚孝。”论大道理，正的歪的，她都能说得一本正经，还让听者觉得很有道理。
见着老夫人越发难看的脸，又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不过祖母您别误会，您才不是那等是非不分、胡作非为、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长辈。母亲和我，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卫老夫人脸色难看，想要发作，偏宁越一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的模样，让她很是窝火。
“孙女瞧着您最近肝火又旺了些，不妨再吃几副黄连清心降火。正好张御医开了药，等会儿熬了一道给您送来。”宁越一脸真诚，全然为她好的模样。
想到那直抵心底的苦味，卫老夫人忙否认道：“你看错了，我心平气和得很。”她越发肯定，这丫头留着黄连，是在整治她，偏她说不出半句不好来。
“没有就好，您一定要好好的、心平气和的用膳。”宁越拿起公筷，为老夫人布菜。
对着笑面虎般的宁越，眼前就是山珍海味，也觉味同嚼蜡，卫老夫人只好忍下所有的不快，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退下吧。”
“既然祖母这么说，我们就不打扰了。”宁越放下碗筷，福了一礼后同徐清漪离开。她不喜欢条条框框的规矩，但定会做得周全完美，让人挑不出错。
一入三月，京城变得繁花似锦，各类花会诗会一场又一场的举办。名花美人，珍馐美酒，尽情挥霍着金钱和时光。
往日，宁越是这些宴会上的常客，也是最出风头的一个。如今，借着守孝的名头悉数推拒。而她摔坏脑子，才华不再的事，也飞快传到各家各府，让不少夫人贵女议论。
不管如何非议，她自岿然不动，若有人问起，也大方承认。又是去视察清溪庄的日子，宁越这回却是与郭秀玉一同骑马过去。
二月下旬，她又去安远侯府学骑射，如今已能在路上跑马。策马扬鞭，一路前行，马蹄疾驰，踏碎一地落花。在花田边勒住缰绳，这时的玫瑰尽数绽放，空气里皆是它馥郁的香气。
“早就听说你在乡下捣鼓，不想真弄了这么个花花世界。好漂亮！”郭秀玉瞭望花田道，止不住兴奋，下马后在花间奔跑穿梭，或是低头轻嗅，摘上一朵最艳的别在发间。
“你种这么多花，不只是为了好看吧？”她摘了一束抱在怀里，问宁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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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老夫人闹腾的性子,若回去晚了，徐清漪又得被折腾,就寻了这里的掌柜,请求以新菜式换取一个插队名额。酒楼以珍馐佳肴和推陈出新的菜品为立足之本,宁越的提议让掌柜犹豫一阵：“这是我们东家立下的规矩，我不好轻易坏了规矩。不过请姑娘稍等，待禀过东家后再回话。”
“那我在此等掌柜的消息。”宁越说道。
不过多时，掌柜的就回了来,对宁越说道：“东家说了,只要姑娘的菜足够好，东家可破一回例。”
“那请掌柜的带路去后厨。”宁越侧身请道。
她就着厨房里的食材，做了一道秘制香酥猪手，酸汤乌鱼，和一道炸制的小食点心。“我不擅长做菜，这些也只图个新鲜,真要端上桌，还得经过楼内大厨之手才可。”菜悉数出锅后，宁越请后厨掌勺师傅品尝。
味道尚可，卖相也好，不过火候终究差了些,但的确是个新鲜吃法，尤其那道乌鱼，若汤熬煮的时间长一些，会更美味。且听她说，若是往常，汤是事先熬好，食客点是端上，鱼现杀现煮，可最大程度保持鲜味。
“宁姑娘谦虚了，都做得极好。只是这些菜式做法我等未见过，还请姑娘拟一个方子，让我们细细研学。”没有听说的那般高傲，她谦虚和善很招好感，掌勺师傅也客气道。
“若东家满意了，我会将作法悉数列出。”她忙活这么久，只等老板松口。
掌柜的拿小碗各舀了一份尝了尝，之后亲自装食盒内送到后院东家那里。
一刻钟后，得到可以先定席面的准许。“东家说了，这次的菜不收姑娘银子。”掌柜的说，东家那时说，这位宁姑娘还有其他绝活，可卖个好，以后可学更多菜式。
宁越笑纳东家的好意，报出卫老夫人要的菜后去雅室写刚才所做三道菜的做法。简单直白，便是新手也能照着法子做出来。
“掌柜的可交给掌勺师傅看看，若遇到不解之处，可差人到宁宅来问我。”宁越不敢卖弄，说话很是谦让。
“姑娘放心，到时定会上门叨扰，那时还请耐心指教。”掌柜亦是客气，拿了菜单准备去寻刚才的掌勺师傅。
“我先回去了，麻烦掌柜的差人送到宁宅。”宁越完成任务，领着宁琅回家。下楼之时，却见一熟悉植物。
轻推开唠叨不停的宁琅，大步走过去问此物的主人能否将东西卖给她。
“姑娘好眼光，这是西域传来的家伙，名叫龙角，中原这边还没有，种在家中比什么风水摆件都好。不止如此，它还是堪比天山雪莲的神药，吃了可治百病！”吃饭的商人见宁越感兴趣，将身侧的绿植夸了又夸。
宁越轻笑，她当然知道龙角的好处，道：“这东西的确好，我诚心要，也希望大叔别诳我，请开价吧。”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一口价，两百两。”精明的商人没有狮子大开口，开了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价。
宁越记得，龙角在历史上是明朝前期传入中原，大周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但约等于前世的明朝。照时间推算，这时候才被丝路上的商人带到中原。笑道：“既然大叔说中原没有，那就是没人买过了。既然无人买过，便是无人知道它的作用功效。仅凭您的一番夸张之语，我怎知是真是假？”
堪比天神雪莲的神物，不少人听了这话都看了过来，想瞧着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只见颜色深绿，生在一簇，丛生着往上，叶片上有白点，两侧有刺，的确像龙的角。这与众不同的模样便让人觉着不是凡品，但听过宁越的质疑后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万一不像你说的那样神该如何？”
“是呀，两百两不是小数目，要是买回去就死了找谁去？”
龙角的功效是他道听途说来的，是好是坏的确不知。而且这东西他带过来有一阵了，还未找到买家，尴尬笑道：“瞧姑娘说的……”
“我知道西域到京城相隔万里，便是路费也不少。”宁越说道。
这话说到满脸络腮胡子商人的心坎里，止不住点头，直说起商路上的艰辛来。宁越笑着打断准备侃谈的精明商人：“我知大叔辛苦，也乐意您有个赚头。五十两听着不大吉利，六十六两吧，祝您六六大顺，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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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翠绿欲滴的芦荟，宁越感慨，后世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东西，竟然花了她这么多银子。果然是物以稀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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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再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还好芦荟好养活，只要浇水就能活。
回到家中，宁越把三盆龙角摆放在绿筠轩的房檐下，待到明日给换大盆。
不多会儿，素琴来禀说席面送到，宁越叮嘱完院中丫头后，去了老夫人的住处。刚到门口，就听到老太太的呼号责骂声。
对着撒泼乱骂的疯老太太，徐清漪不禁问自己究竟几世不修，才遇上这么难缠的恶婆婆。见到宁越来，才松了口气。
“席面送来了，祖母请用吧。”跟进来的下人摆好桌椅碗筷，宁越吩咐巧娘扶老夫人用膳。
卫老夫人骂骂咧咧道：“怎地这么晚才送来，是想饿死我是不是！”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不像挨饿的样子。
宁越微讽道：“孙女在醉霄楼后厨废了好大劲做了三个新菜交换，才让东家松口，准许插队做了一桌。您过去也常说，醉霄楼楼最是心高气傲，不惧权势，最恶拿钱砸人。您若是不满意，我将这桌子才退了就是。”
“老婆子说一句你就说这么多，眼里还有没有老幼尊卑？为长辈做些事就叨叨这么多，是不是心里有怨？”想着过去被醉霄楼楼拒绝的事，卫老夫人十分恼火，避重就轻的板着脸训斥。
“孝敬祖母是应当的事，古人说尊老爱幼，便是要尊重慈祥可亲的长辈，爱护体恤晚辈。似那等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古圣先贤也批评，说不能愚孝。”论大道理，正的歪的，她都能说得一本正经，还让听者觉得很有道理。
见着老夫人越发难看的脸，又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不过祖母您别误会，您才不是那等是非不分、胡作非为、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长辈。母亲和我，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卫老夫人脸色难看，想要发作，偏宁越一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的模样，让她很是窝火。
“孙女瞧着您最近肝火又旺了些，不妨再吃几副黄连清心降火。正好张御医开了药，等会儿熬了一道给您送来。”宁越一脸真诚，全然为她好的模样。
想到那直抵心底的苦味，卫老夫人忙否认道：“你看错了，我心平气和得很。”她越发肯定，这丫头留着黄连，是在整治她，偏她说不出半句不好来。
“没有就好，您一定要好好的、心平气和的用膳。”宁越拿起公筷，为老夫人布菜。
对着笑面虎般的宁越，眼前就是山珍海味，也觉味同嚼蜡，卫老夫人只好忍下所有的不快，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退下吧。”
“既然祖母这么说，我们就不打扰了。”宁越放下碗筷，福了一礼后同徐清漪离开。她不喜欢条条框框的规矩，但定会做得周全完美，让人挑不出错。
一入三月，京城变得繁花似锦，各类花会诗会一场又一场的举办。名花美人，珍馐美酒，尽情挥霍着金钱和时光。
往日，宁越是这些宴会上的常客，也是最出风头的一个。如今，借着守孝的名头悉数推拒。而她摔坏脑子，才华不再的事，也飞快传到各家各府，让不少夫人贵女议论。
不管如何非议，她自岿然不动，若有人问起，也大方承认。又是去视察清溪庄的日子，宁越这回却是与郭秀玉一同骑马过去。
二月下旬，她又去安远侯府学骑射，如今已能在路上跑马。策马扬鞭，一路前行，马蹄疾驰，踏碎一地落花。在花田边勒住缰绳，这时的玫瑰尽数绽放，空气里皆是它馥郁的香气。
“早就听说你在乡下捣鼓，不想真弄了这么个花花世界。好漂亮！”郭秀玉瞭望花田道，止不住兴奋，下马后在花间奔跑穿梭，或是低头轻嗅，摘上一朵最艳的别在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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