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不能原谅的是背叛_男祸——太女请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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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最不能原谅的是背叛

  放在桌上的醒酒汤,正以温水暖着,当她捧起白瓷碗时,里面的汤药竟然还是热的。

  将略带苦涩的药汁饮下,甜蜜的感觉却一点点沁入心脾。

  萧倚楼说,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云锦。

  当时她不以为然,可此时此刻,望着那个站在光晕里,浑身都透着如水温润的人时,她却有种心跳紊乱的感觉,似乎一只无形的手,已拨动自己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必然也是爱着他的吧。灵魂换了,但感觉却依然存在。

  她不想否认,也不愿否认,云锦对她来说,确实是特别的,她防他,俱他,排斥他,却又不自主地想靠近他,依赖他,得到他。这也是她决定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最主要原因,仅凭他几句誓言就想动摇她,那也太天真了,若不是潜意识中早被他吸引,因他的一言一行而心动,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应允他的请求的。

  “云锦,你的腿……疼吗?”放下碗,走到他身边:“让我看看。”

  “没什么,殿下无需担心。”

  怎能不担心,昨天他身边的内侍明明说……思绪来到这里,立刻戛然而止。令人血脉贲张的美景再次浮现眼前,那莹白的身躯,劲瘦的腰身,挺翘的臀部,还有……

  只是一个赤裸的背影,竟对她影响如斯,眼前的男子,果真不简单。

  “既然没事,那让我看看又有什么关系?”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担心他的腿,还是想趁机占便宜。就当两者皆有好了,他是自己的夫婿,摸一下看一下,天经地义嘛。

  不顾他的反对,强行脱下他的鞋袜,将裤管撸高。

  两条膝盖,又青又紫,雪白的双腿上,多出这么一块骇人的淤青来,看着倒有些怕人。

  她脸色微沉:“这叫没事?”

  “看着严重,其实一点也不疼。”他无论何时,都是这么淡然。

  望着那青紫中带着血色的淤肿,轩辕梦眉头拧了又拧。可惜自己对内功掌握的并不娴熟,如果她知道怎么运用内力,就可以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运功为他祛瘀活血了。忖了忖,从书柜的抽屉里翻出一瓶活血的药膏,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抬高他的小腿,架在自己膝上。

  “殿下不可。”他慌忙阻止,却被轩辕梦死死按住。

  “有何不可?你是我的夫,我为你上药那是理所应当的。”她的手指,沾着清亮的药膏,在他的膝上缓缓打转,“再说,你的腿伤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两次的救命之恩,我欠你的太多了。”

  云锦的目光,忽而变得迷离深沉,“殿下,你有怀疑过我吗?”

  手上的动作一顿,聪明如他,自己的心思又怎能瞒得过?于是也不隐瞒,“有。”

  “那现在呢?”

  她沉默,阳光安静得照在两人的身上,许久后,她忽地抬起眼,坦然微笑,眼底清透:“有。”

  他也笑了,同样清透的笑,不掺杂丝毫虚伪:“希望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是三十年后,我与殿下,依然能像今天一样相处。”

  像今天一样?她眨眨眼,歪了歪脑袋,嘴角突然牵起,“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一对老夫老妻?”

  他的眼,墨黑如潭,永远带着智者的光辉,却从未有过今日的缱绻,他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总会有这一天的。”

  在他的指尖与自己脸颊肌肤相触的刹那,她心头一跳,百种滋味漫上心头,“云锦,我最恨的,就是背叛,我可以把我的心都掏给你,但请你,一定不要负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看到,那个一向沉静如海的男子,眸中竟翻起湍急汹涌的暗流,覆在她脸颊上的手轻微一颤,然后无力落下。

  “殿下,如果……我当真负了你,你会恨我吗?”

  “不。”

  惊讶于她干脆果决的回答,云锦瞠大双目,难得露出这般震惊的表情。

  她仰头看着他,语气无比认真:“你若真的负了我伤了我,我不会恨你,也不会再爱你,我会将你忘记,彻彻底底从脑海中,从灵魂中遗弃,因为一个背叛我的人,不值得我为他付出多余的感情。”

  他怔怔的,像是在发呆,可很快,他就恢复如常,用如春风般轻柔的语气道:“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殿下,除非……我死。”

  “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也能时常挂在嘴上吗?”她为他涂好药,小心放下他的裤管:“这几天你就别忙了,好好养伤,你是我的夫,又不是佣人,府里有米管家,一切事宜交给她就好。”

  为他整理裤腿的时候,顺道又摸了一把,占足了便宜,轩辕梦喜上眉梢。

  望着她喜形于色的脸庞,云锦却在心中暗暗苦笑。

  她能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对他依然存有怀疑,这样坦然,难道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吗?原以为,她警告过也就算了,可接下来,她竟不动声色地剥夺了他掌管太女府的权利,而这一作为,却是建立在关心爱护他的名义上。

  她说她看不透自己,而他,才是真正看不透她,看不懂她。

  “云锦,饿吗?”她抚着干瘪的胃,笑盈盈地问他:“祁墨怀的斋菜做的不错,不如我们一同去他那里蹭顿饭?等休书一写,他就要回昊天了,那时想吃都吃不到了。”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那美味的斋菜,轩辕梦不免感到有些可惜。

  拦住急吼吼往外奔的她,云锦道:“前几日祁墨怀的居所莫名起了一场大火,房屋被烧得面目全非,所以我安排他暂住在邵煜霆的居处,等他的住处翻修一新后,再搬回去。”

  “大火?”轩辕梦心中一“咯噔”,蓦地想起了什么。

  “殿下若是饿了,就去云锦那边吧,最近新来了个厨子,厨艺还不错。”

  “嗯,好。”心思早已不在吃饭上,跟着云锦来到他的住处,轩辕梦心里的阴影一直不曾褪去。

  那场大火,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能在她府里肆意安插人手的,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不会有其他人了。

  云锦这里的厨子,厨艺真是不错,轩辕梦连吃了两碗白饭,肚子撑得圆鼓鼓。

  “好了,云锦,你腿上有伤,回去吧,别送了。”离开云锦的居所时,轩辕梦温和地将云锦劝了回去。

  不知为什么,她对他的感觉虽然特别,却依然无法完全信任他,自己这疑神疑鬼杯弓蛇影的毛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前世的自己不是这种人啊。

  回身望了眼已经转身离去的男子背影,轩辕梦觉得自己好像深深伤害了他,可这一切并不是她能控制的,她想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想将一切都交给他,包括自己的性命安危,可事到临头,脑中的想法就变成了小心为上。

  算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和他之间的所有隔阂,会通通消失。

  希望会有这一天吧。

  走出太女府,一个人往位于北街的官媒司晃悠。

  说好了要休夫,趁放假这几天,当然要赶紧着手办理。

  这个年代休夫,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随便找张纸写封休书就算完事,必须要有官媒的证明,也就是官方印章。成亲时,男女双方递交婚约书,在官媒备案,若要休夫,就必须再去一次官媒,将休夫事宜报备,由他们发放专门的休书,然后由女方自行填写,再交由官媒审批,反正是挺麻烦的。

  闲来无事,加上中午又吃撑了,所以轩辕梦独自步行到北街,共领取了六份休书。

  一下子休这么多夫婿,官媒一开始不肯替她受理,软磨硬泡也没用,后来被逼急了,轩辕梦直接亮出身份,当看到她手中的令牌时,那个一脸倨傲的媒官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标准的前倨后恭,不但立刻帮她受理休夫事宜,还亲自帮她将休书的内容填好,免了她绞尽脑汁自己写休书的麻烦。

  带着休书回府,只等盖上自己的印章一切就算办理妥当,刚回到府中,一道黑影就落在她身后,一只锦盒被人双手托举送到面前。

  瞟了眼那锦盒,轩辕梦将手里的六份休书扔给对方,然后接过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只放着一张老旧发黄的纸,将纸张拿起,粗略地将上面的文字看了一遍,然后点头:“不错,确实是治疗眼疾的方子。”

  “主子,您要这东西做什么?”夜鸦踏前一步,将手里的休书重新递还给轩辕梦。

  轩辕梦扔掉锦盒,只将发黄的纸张叠好塞入袖口,“当然是治病用。”

  “治病?”夜鸦豁地睁大眼:“主子您哪里不舒服?”

  轩辕梦嘴角一抽,剐了眼夜鸦:“你看我像是有病的人吗?”

  夜鸦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摇头:“有点。”

  轩辕梦倏地挑眉,双目一瞪,夜鸦忙指了指她的黑眼圈:“主子您是不是又跟哪位公子玩过火了,精神这么差。”

  嗷嗷嗷嗷!她现在很想杀人啊有木有!

  “夜鸦,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欠修理啊。”

  一股阴风飘来,夜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岂敢岂敢,夜鸦胆子再大,也不敢拆主子的台不是?”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我的私事你都敢管。”

  “哪有哪有,夜鸦是关心自己的私事。”略带局促的一笑,夜鸦黝黑的脸膛突然飙红。

  轩辕梦转转眼,露出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表情:“夜鸦,你该不会是坠入爱河了吧。”

  夜鸦不好意思一笑:“这个……主子就别取笑属下了。”

  “夜鸦,你真的对竹星念念不忘?”

  听她问的直白,夜鸦的脸更红了:“这个……主子都娶了七房夫侍了,夜鸦怎么着也要向主子看齐啊。”

  闻言,轩辕梦一个趔趄,差点跌个狗吃屎:“好的不学,你就学这个……”忽然想起什么,轩辕梦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夜鸦,有个叫红鸦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夜鸦脸上的红晕霎时褪去,黝黑的肤色竟显出一丝苍白:“主子,对红鸦……您真的不记得了?”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需要问你嘛。”夜鸦的表现越发让她肯定,这个红鸦定然来历不简单。

  沉默半晌,夜鸦才道:“她是我的姐姐。”

  “啊?”轩辕梦脑袋一晕,怎么会这样,她……杀了夜鸦的姐姐。

  “属下与红鸦被主子所救后,发誓一生一世跟随主子,绝无二心,只是……红鸦太过自负,坏了主子的大计,主子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太女府,之后……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轩辕梦心里越加不是滋味:“她……后来投靠了六皇女,这事你知道吗?”

  夜鸦缓缓摇头:“不知,自从她擅做主张,害主子遇险后,我与她就再也不是姐妹了。”

  轩辕梦垂着头往前走,看着自己的左右脚来回交替,那句红鸦已经被我杀了就是说不出口。

  “夜鸦。”她停下脚步,决定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把真相告诉夜鸦,既然是心腹,那就不能有所隐瞒,若是今后她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难免会对自己心生芥蒂。

  “主子想说什么?”夜鸦也不是蠢人,从她凝重严肃的表情上便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非常重要。

  深吸口气,轩辕梦清晰道:“在五菱,我已经见过红鸦,她背叛我,所以我将她杀了。”

  没有预料中的震惊愤怒,也没有伤心哀恸,夜鸦只淡淡道:“嗯,属下知道了。”

  “你一点也难过,不恨我?”

  夜鸦抬目,坚毅的表情一如往昔:“您是夜鸦的主子,她背叛您,就是背叛我,就算您不动手杀她,夜鸦也绝不饶她。”

  轩辕梦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傻呆呆站在原地。

  这叫什么?愚忠?

  红鸦是她亲姐姐,自己杀了她的亲人,她就这个表现?

  “夜鸦,在我面前不必隐藏情绪,你若是恨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找我报仇。”

  夜鸦反倒露出奇怪的表情,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夜鸦为什么要恨主子?属下与红鸦的命都是您救的,自发誓效忠您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命,就已经是主子的了,您想什么时候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

  果然是愚忠啊!她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为夜鸦悲哀。

  原本对杀了红鸦没什么愧疚感,但得知红鸦是夜鸦的姐姐后,这份愧疚开始源源不断地腐蚀自己的心灵。

  如果自己关心爱护的亲人被人给杀了,那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将其碎尸万段,以报血海深仇。

  会不会夜鸦口中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却对自己恨之入骨?

  可看着那双坚定刚毅,没有任何属于欺骗的双目时,却怎么也找不出丝毫仇恨的影子。夜鸦对自己的衷心,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她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赴死。

  这样强烈的耿耿忠心,难道她也要怀疑吗?

  在这个世界,她能相信的人少之又少,若是连夜鸦都不信,她还能信谁呢?一个人踽踽独行,实在太孤单了,她又不是独行侠,不喜欢那种寂寞孤独无人相伴的滋味。

  所以呢,她决定,毫无保留地相信夜鸦。

  这么可爱又衷心的属下,她怎么能忍心怀疑呢?为了补偿她,她决定了,无论如何,她也要帮夜鸦把竹星弄到手,大不了迷晕了丢她的床上,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虽然这样做貌似对小竹星不太公平,但像夜鸦这么讲义气的女人世间少有,若是错过,那可是竹星的损失啊。

  不过,夜鸦的终身大事虽重要,那也得等她把自己的人生大事解决了再说,六份休书,六个夫君,还有一个没见到,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总之一句话,都是要被她轩辕梦休掉的男人。

  先去找谁好呢?嗯,先去找萧倚楼,她昨天承诺过,今天一定会将休书送到,虽然她喜欢出尔反尔,但在这件事上,她不想失信于人。

  萧倚楼的住处位于府中东门一带,轩辕梦绕了好大一个圈才找到,天生路痴的人伤不起啊!

  还未走近垂花门,就听悠悠琴声自院落中传出。

  与祁墨怀的住处不同,他这里的一景一物,都透着极尽的丰富与婀娜。

  不是奢华,不是名贵,而是千姿百态,繁花似锦,气象万千。

  雕刻着杜鹃花的垂门,灼灼怒放的冬梅,绘有彩图的回廊,廊外的秋千,地上觅食的白鸽,房屋檐角上的风铃……

  这家伙,倒是挺会享受的嘛。

  穿过垂花门,那幽静的琴声越发清晰了。

  如鸣佩环,余音袅袅,如低回的浅唱,又如呢喃的细语。在这腊月寒冬大雪纷飞的季节里,这点滴入心的琴声,竟给人一种三月阳春的感觉,暖暖的,如涓涓细流,一点点滋润进心田,如果没有琴声中隐隐掺杂的那份忧伤,或许,会更美妙绝伦。

  绕过一丛干枯的小花\径,一座六角长亭映入眼中。

  亭中,坐着一名身着紫衣的男子。

  长发如瀑,身姿清雅。

  他静静坐在那,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飞舞动,一缕漆黑长发自肩头滑落,随着寒风轻轻摇摆,不胜柔弱的感觉,让那一抹紫影也变得弱不禁风起来。

  这是……萧倚楼?

  他什么时候也学起云锦那飘渺如云的范儿了,这样的他,根本就没有灵魂,他该是骄傲跋扈的,如初升的太阳,看轻天下一切,虽不耀眼,却有着无人比拟的光芒与炙热。

  叹一声,踏着厚厚的积雪,朝亭子的方向走去。

  正聚精会神奏琴的萧倚楼听到动静,手指轻轻一跳,竟弹错了一个音。假意没有看到她,却忍不住缓缓抬眸,余光中,她手里暗绿色文书尤其刺眼。

  休书!

  她真的写了休书,竟真的说到做到!

  恨意在那双浓紫的眼中浮现,如同燃烧在冰原上的暗火,一寸寸将那缓缓朝他靠近的人吞噬殆尽。

  “铮――”尖锐的琴音划破空气,与簌簌寒风混在一起,更加的锋锐刺耳。

  琴弦,竟被他生生扭断,将那细如发丝的琴弦握在掌心,一点点握紧,鲜血,立刻从掌心滴落,艳丽的红,堪比怒放的红梅。

  轩辕梦愣住了,不明白为何引人沉醉的琴声戛然消失,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狠心的自残。

  那血,红的刺眼,连心都闷闷地泛疼,看着那利如刀刃的琴弦一点点嵌入他的掌心,她甚至有种自己也在遭受切肤之痛的感觉,忍不住,向前疾走两步,只为了能尽快阻止他自残的行为:“萧……”

  在她踏出一步的同时,萧倚楼蓦地收手,将断弦随意掷于地上,抱起古琴,转身便走。

  他没有回头,浓浓的恨意却如暴风雪一样席卷上她的身体。

  轩辕梦追了两步,发现无论自己追还是不追,他都不会理会自己,也就不想再去自讨没趣,望着手里的休书,怅然一笑。

  再等等吧,休夫也不急于一时,过些时候,等他心情好些再来找他,太女府这么大,让他多住几天又有何妨?

  离开萧倚楼的居所,仰头望天,下一个,该去找谁?

  先去南宫灵沛那吧,上回答应他十年寿命的报酬还没给他,这回去一次把帐算清。

  站在那贴满诡异灵符的大门外,轩辕梦生怕像上回一样给她来个剑气斩,于是先小心翼翼朝里面喊了声:“是我,我来兑现承诺言。”

  也不知里面的人到底听到没,那门竟纹丝不动,片刻后,在轩辕梦不耐烦打算冒险硬闯时,紧闭的门忽然开了。

  青琅从屋内走出,一直到她面前停下:“公子有请。”

  嘿,几个月不见,青琅对她的态度倒越来越恭敬了,小样,肯定被你家公子修理了吧?

  早这样多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多伤感情。

  拍了拍青琅的肩,轩辕梦大步而入。

  房屋的摆设和上回来时一模一样,轩辕梦望着垂帘后的人,琢磨着是自己掀帘进去,还是等他出来,正想着,里面竟传出一个声音:“进……来。”

  这两个字说得极为生硬,像是小孩牙牙学语,但那声音却极是好听,纯净得就像天山之水,清透空灵,美好的让人难以忘怀。

  带着诧异掀开垂帘,踏入内室。

  雪一样的纯白色,让她的眼一时间无法适应,半眯着眼,在一片纯白中寻找南宫灵沛的身影。

  “坐。”伴随着同样清透的声音,她的手被一双丝滑如玉的手牵住。

  “南宫灵沛?”转身,惊愕地望着牵住自己手的男子。

  无论衣衫还是自身都白的像雪一样的男子,静静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单音节字:“坐。”

  轩辕梦晃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你会说话?”她记得,他好想根本发不出声音,是个哑巴。

  南宫灵沛拉着她坐下,自始至终,没有松开她的手,“我自出生就有通灵的能力,所以不需要用声音来与人交流,久而久之,就不怎么会说话了。”

  哦,原来如此,他只是不会说话,而非不能说话。

  真是可惜了,他的声音如此好听,只用通灵的方式与人交流,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你手里的是什么?”南宫灵沛望向她捏在另一只手上的绿色文书。

  说起来好笑,这个时代的休书,竟跟前世的离婚证一个颜色,都是一个绿本本。

  “休书。”她将手里的文书放在桌子上,道出今日前来的目的:“一把可以给你自由的钥匙。”

  南宫灵沛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桌上的休书封皮上:“我用不上。”

  “怎么?觉得我诚意不够?”轩辕梦没忘记还欠他十年寿命:“你放心,我今天就是来兑现诺言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言而失信。”

  “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担心什么?”在她看来,南宫灵沛对这封可以还他自由的休书该欣然接受才对。

  “我与你所定下的,不是婚约,在你我约定没有达成前,我不能离开。”

  轩辕梦被他口中的约定勾起好奇,她与他不是婚约,还能有什么约?“你真的不走?”

  “是。”

  “那个约定作废,现在你和我,只有婚约。”

  南宫灵沛蓦地抬眸,银色的眼一瞬不瞬看着她,因为瞳孔颜色极淡的原因,他的目光,显得没有焦距:“灵契一旦订立,就不可作废,直到约定达成。”

  啊?还有这么一说?望着桌上的平整的休书,轩辕梦大感头疼,按照南宫灵沛的说法,如果那个什么鬼约定永远无法达成,那她这辈子都和他脱不开关系了?

  到底是什么约定,竟这么邪乎!希望这约定不是太难达成,否则,他一生不得自由,自己也同样难脱束缚。

  “假如我违背契约,会有什么下场?”轩辕梦收回休书,随口一问。

  话落,南宫灵沛空灵的眼,蓦然变得冷厉如冰:“违背灵契者,死!”

  死?就这么简单?

  轩辕梦还未嗤笑出声,又听南宫灵沛的声音在耳中响起:“不但违约者要死,与她有关联的人,她爱护的人,统统都要死!”

  手一颤,轩辕梦无端感到浑身发毛。

  她虽是无神论者,但南宫灵沛的能力却不是假的,自己也借助过他窥探过去的力量,所以,对他所说的话,不敢不信。

  “你觉着这契约能达成的可能性有多少?”轩辕梦试探着问。

  等待回答的过程是漫长的,就怕听到南宫灵沛说毫无可能。

  终于,等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回答,却比毫无可能没有乐观多少:“一成,或者十成。”

  轩辕梦蹙眉:“什么意思?”

  “天意难违,事事都有它的未知性。”

  他的回答虽模棱两可,不过轩辕梦还是从其中听出了话外之音:“原来达成约定的条件竟是看人品,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的人品一向很好,我相信老天会站在我这一边。”

  南宫灵沛并未嘲笑她,但也没表示赞同:“我说过,世事难料。”

  轩辕梦这会儿已是一脸轻松:“世事难料不错,但没有试过,又怎能妄下结论?”

  雪白的长睫颤了颤,他轻轻一笑,再无过多言语。

  “你要的报酬,我现在就给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从自己的身体中抽取十年寿命,这倒是新奇。好奇盖过了恐惧,她竟迫不及待想看看南宫灵沛如何施法。

  可却他摇摇头,松开她的手,整个人背转过去,雪白的长发铺了一地。

  轩辕梦纳闷,上回不是还说要自己的命吗?现在她主动送上门了,他怎么还不愿意了。

  蹲下身,将他雪白的发撩起,捧在掌心:“这都几个月了,你的灵气还没有恢复?”

  他不说话,像一尊漂亮木偶,一动不动。

  “喂……”手中的发丝又轻又滑,虽然是纯白色的,但一点脏污都没有,白得透彻:“你怎么回事?性子比萧倚楼那家伙还古怪。”

  他还是不动,雪白的人儿就像一大团棉花。被自己的形容给逗笑,轩辕梦干脆与他并排而坐,手中抓着他的发,一圈圈绕上手指,玩的不亦乐乎:“南宫灵沛,你真实的声音比用灵术发出的要好听百倍,不如你以后试着用嗓子说话,那么好听的声音,要是藏一辈子,那太可惜了,如果你觉得自言自语很傻,我可以陪你啊,只要你愿……”说到这里,她像是被电到一样快速松开手里的雪发,双目空洞,呆滞无神。

  见她这般反应,南宫灵沛也是一震。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空旷的大殿,一地的死尸,流成河的血水,还有……被长剑透体的自己!

  她看不清周围的人,只隐约捕捉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冷冷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无力倒在血泊中。血,染了一地,她绯色的衣衫,仿佛是用鲜血染就而成,红得惊心,红得刺目。有人抱着自己的身体,一道寒光闪过,眼前顿时被血色铺满……

  是幻觉,还是梦境,亦或者,是南宫灵沛故意制造出用来吓她的假象?

  可为什么,一切都感觉那么真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一样。

  连心口那里,都疼得无法呼吸。

  是假象吧,或者,是过去?

  不,怎么会是过去,如果是过去,自己早就不存于在这个世上了,她分明看见,那长剑,狠狠刺穿她的心脏,她浑身都是狰狞的伤口,血流得到处都是,伤成那样,一定是活不下去的。

  既然不是过去,那……

  一个事实在脑中炸开,她眼前顿时阵阵发黑。

  她怎么忘了,南宫灵沛除了能回忆过去外,还可预知未来。

  噩梦不断,鲜血在眼前飞溅,每一个场景,都是自己被利剑透体的绝望与悲壮,夜半醒来,竟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多久了?十天,还是半个月?她记不清了,可那仿若真实的一幕幕,却怎么都无法从脑海中消除。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睡觉,因为只要一闭上眼,那诡异的场景就会疯狂地往脑子里钻,她想抗拒都抗拒不了。

  盯着窗外明亮的冷月,源源不断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然后传遍四肢百骸。

  她有些冷,端起手边的热茶,大大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腹,这才感觉到些微的暖意。

  心不在焉地将茶杯放下,袖口却不小心扫到了杯子边缘,茶杯翻倒,杯子连同茶水一起跌落在脚下厚实的地毯上。

  “烫烫、烫死了!”捂着被烫的脚跳起来,轩辕梦抱着脚在原地打转。

  真倒霉,喝个茶都能烫到脚,这运气也太衰了吧。

  唉……

  长叹一声,脱掉靴子,将被烫伤的脚赤裸裸晾在空气中。

  呆呆看着脚下的地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蹲下身,手指在茶杯翻倒的地方蹭了蹭,只微微有些湿润,好像所有的液体都从地毯下面漏了出去。她提起桌上的茶壶,将壶里所有的茶水全部倒在地毯上,只见水流一下子就被吸附干净了,准确说,是全部漏进了地毯下的某个空间里。

  轩辕梦转转眼珠,连忙放下茶壶,将地毯整个揭起。

  果然猜得不错,地毯下藏了一个暗格。

  就说嘛,像太女这种皇室贵族身份的人,卧房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两个暗格暗室之类的东西,古人都喜欢搞这一套,好像不弄这玩意就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一样。

  掀开可活动地砖,轩辕梦在面积不大的暗格中,发现了一只黄铜铁盒。

  什么东东?

  看样子不像是稀世珍宝,摇一摇,里面好像空空的,再掂掂重量,似乎很轻,也不是黄金之类的俗物,那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打开后,发现里面其实放了一个死人的骷髅头?又或者,是一截断指,一只眼球,一颗心脏?

  呃……好像yy过头了。

  主要是最近实在心烦,希望可以出现其他比较刺激的事来分散注意力,很明显,她想象中的一幕是不会发生的,因为手里的青铜铁盒已经被她打开,里面放置的,只是一本普通的书籍而已……

  不对,等等!

  将书籍拿出,一页页翻开,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古怪的文字外,还配有许多插图。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笈?

  哇哈哈,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因为怕做噩梦,所以才会夜不能寐,所以才会喝茶,所以才会打翻茶杯,所以才会发现这个暗格,找到这本秘笈,只是……

  上面的字她看不懂啊啊啊啊!

  好吧,让她来研究研究,看看这火星文到底是哪朝哪代的文字。

  盯着上面的字看了许久,忽然感到有些眼熟。

  这字体,好像是小篆,不对,应该是大篆,好像也不对,唉,算了,管它什么篆,反正她不认识。既然不认识,要来又有何用?不过上面的插画她能看懂,说不定以后可以派上用场,先放着吧。

  刚把秘笈放回原位,就听到一阵敲门声,米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您请的花匠已经进府了,是让她们现在就开工,还等明日再说?”

  花匠?哦,想起来了,早上她见祁墨怀的住处被烧得一片疮痍,即使房屋修好,也掩盖不住大火肆虐的痕迹,于是就派人去街市上请了几名花匠,来她们来整修庭院。

  “明天再说吧。”反正这事不急。

  “是,小人明白了。”得了命令的米管家正欲退下,轩辕梦却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将她叫住,“米管家,你顺道去一趟二公子那里,把三公子给本殿带过来。”左思右想,还是认为祁墨怀与自己住在一起比较安全。

  米管家肥胖的下巴狠狠一抖,哭丧道:“殿下,二公子那里……小人可不敢去。”

  不敢去?难道他那里闹鬼不成?轩辕梦不以为然:“米管家,凡事都有本殿罩着你,你无需害怕。”

  米管家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公子的脾性,小人别说是进二公子的院子了,就是靠近半步只怕都没命出来。”

  有这么严重嘛,不就是去一趟邵煜霆的院子,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算了,你回去忙吧,本殿亲自去。”看把米管家吓的,胆子跟身材完全成反比。

  米管家如闻特赦令,应了一声后转身就跑,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身后追她一样,亏她那么胖,竟也能跑这么快。

  米管家的表现,使轩辕梦对邵煜霆的住处更感好奇。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让米管家怕成那样?难道真的有鬼?是红衣厉鬼,还是青脸恶鬼?管他什么鬼,她前世也见了不少死人,出入太平间就跟参观博物馆一样,如果怕鬼,早就不知被吓死多少回了。

  来到北桥,这次她看准方向一直走,终于没有再绕圈子。

  站在邵煜霆的居所外,一直信心百倍的轩辕梦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黑洞洞的院门,像只巨兽的血盆大口,向里张望,除了一团浓郁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虽然如此,她却还是从那深邃的黑暗中,感到一股强烈骇人的煞气。

  凭直觉,她感觉不到周围有人,但那带着血腥与杀戮的可怕气息,却携着刺骨的风雪迎头而来。

  脊背窜过一股凉意,直达脑际。

  在深吸了第十口气时,她终于朝那未知的黑暗,迈出了脚步。

  “吼~”

  仿若野兽低吼的声音,从左前方的某个角落传出。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停下脚步,睁大双目,仔细在一片雪白与黑暗交织的天地中寻找可疑之人,但,除了两道幽绿的光源外,她什么都没找到。

  “吼吼~”

  这一次,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幻听,那一声诡异的嘶吼,确实来自于某种野兽。

  立时,头皮一麻,在不远处两道幽绿向自己靠近的瞬间,一个疾速侧翻,闪避的刹那,她看到一道雪白且庞大的影子,与自己交错而过,软软的皮毛,擦过手臂,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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