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覆水难收_男祸——太女请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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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覆水难收

  章节名:第138章覆水难收

  为了防止云锦病情再次复发,轩辕梦只能与他同宿一间房,以免出现突发状况,来不及施救。

  注定又是一个失眠之夜,因为邵煜霆那简单的六个字。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智冷硬的人,没有大多数女子的柔肠百结,多情善感,而邵煜霆是个不善言辞,又性格沉冷孤僻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对她说的话,总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力量,那种力道,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目光落至榻上的男子,他此刻睡得香甜,之前那可怕的青白已从温润清隽的脸上褪去。恍惚中,她竟依稀有种还是当年两情缱绻时的感觉。

  两情缱卷……她不该用这个词,因为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哪有两情之说呢?

  她曾是那么爱他,恨不得将性命也交付给他,那样的年月,虽然有些傻,却是快乐而幸福的。只是这种幸福,有种镜中花水月中的感觉,那么不真实,像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梦,一旦消失,便如同枯萎的花朵,落入泥土,片叶不留。

  深吸口气,走上前,将云锦置放在薄被外的手放进被中。

  她不否认,再次相见,心底的确生出一丝隐约的缠绵留恋,毕竟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爱过,付出过,拥抱过的男人。但她同时也明白,有些东西,就算留恋缠绵,也只能是美好的回忆。爱情就像一条单行道,只允许前进,不允许后退,她与他的圆满,早已成为曾经的风景,被遗留在人生的旅途之后,想要找回,是可能了。

  就这样吧,他为了达到目的伤害她,利用她,算计她,她也可以为实现目标,而伤害他,利用他,算计他。

  以前的情情爱爱,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归零。

  浅眠的她,在早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醒来,从睡梦中初醒的她,似乎有些迟钝,半眯着眼环顾四周,发现房间有点陌生,呆了一呆,好半天后,才想起自己宿在了云锦的房间。

  脖子好疼,睡这窄窄的美人榻到底没有睡宽敞的大床舒服。幽幽一叹,没得抱怨,这都是她自找的,非要跟轩辕慈争一口气,云锦的身体状况太差,如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美则美矣,却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预兆。

  如果是轩辕慈,应该有办法救他吧。

  盯着窗外柔和暖融的日光,轩辕梦陷入了冥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神思游离中慢慢回神,目光随意朝床榻方向一瞥,惺忪的睡眼登时撑圆。

  以为云锦还处于昏睡中,却没想到他早已醒来,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幽黑的瞳仁中划过一缕缕颤动的波纹,轻而浅,淡而暖。

  她有些讪讪,虽然该尴尬的是偷窥她的那人,但不知为何,被他那眼光看着,她莫名感到窘迫。

  下了榻,走到床边,探手握住他的腕脉,不再如昨日那般冰冷,脉象亦温和而沉稳。

  松开手,转身朝屋外走去:“军寨里都是些粗人,不如宫里下人伺候得体贴,我让绵儿来为你盥洗梳妆,凤后暂且将就一下。”

  凤后……

  听到这两个字,他温润澄净的眼眸内,蓦地划过一丝裂帛般的伤痛。

  是否再也听不到她温柔缱绻地唤他姓名,也看不到她凝望自己时那深情缠绵的目光?

  呵……他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这一切,不是他自找的吗?

  怆然闭眼,此刻连温暖的阳光,都显得冰冷刺骨,绝望的寒意一点点漫上心头,一滴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过眼角,趁着雪白的肌肤,宛如晶莹的露水。

  “公子。”细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又是无声地苦笑,事到如今,她连看到自己都觉得是一种折磨吧。

  侧过头,望着绵儿恭谨柔顺的脸庞,原本就苦涩的笑,更像是渗入了骨头,全身都苦得发痛:“她呢?”

  明知不该问,却还是问了。

  绵儿将手里盛满清水的铜盆放下,弯下身来,小心翼翼扶起云锦:“小姐的事,我从来不会多问。”

  云锦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绞了温热的布巾,递到云锦手上,绵儿望着他孱弱憔悴的面容,终究忍不住,问道:“公子是否有难言的苦衷?”

  云锦以面巾敷脸,绵儿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只听到他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没有。”

  “公子不妨说出来,或许……说出来就没这么难受了。”

  云锦手下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他将面巾递还给绵儿:“能说出口的,就不算是苦衷了。”

  这句话无疑于默认了他有苦衷的事实,可他脸上的笑,却是那么的淡然无谓,绵儿忍不住又道:“公子是个极聪慧睿智的人,我不相信,你会因为所谓的荣华富贵而出卖小姐。”

  云锦垂着眼帘,声音清润,却依旧淡漠:“谁告诉你,我是因为荣华富贵才出卖她的?”

  绵儿眉心一蹙,脱口反驳道:“因为公子根本不在乎荣华富贵。”

  云锦怔了怔,忽地笑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在乎荣华富贵,正因如此,我的背叛,才不值得被原谅。”

  他的笑,太苦涩,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绵儿犹豫了一下,在他面前站定:“公子活得太累了,为什么不试着把一切解释清楚?”

  云锦忽地沉默,半晌后,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绵儿:“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绵儿有些怔愣,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劝解云锦,让他把心里的苦楚全部说出来,却压根没考虑过,他到底该说什么。“听说公子的病,是因长时间服用冰灵芝造成的,公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服用这种伤身的药物吗?”

  云锦也被他问得一愣,有些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也没用,摇摇头:“或许是为了赎罪,又或许是为了解脱,谁知道呢。”

  绵儿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在昊天时,将我掳走却不伤我性命的人,是公子派去的吧?”

  眼波蓦地一跳,云锦目视前方,清淡的容颜,却不曾有半点改变:“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绵儿早察觉有异,但在这之前,他依然迷茫不解,可此时,脑中某些模糊不清的迷雾突然间散开,心中骤然透亮:“公子其实是想拖住小姐,避免她回京落入圈套,我猜得对吗?”

  当年的一番苦心,被绵儿一字一句道出,云锦却没有半点欣然,只觉得疲惫不堪:“绵儿,水凉了。%&*";”

  为什么不愿承认?为什么不肯说清楚?绵儿盯着眼前之人那清雅的面容,不知不觉,亦生出一丝憎恨。

  若他与那个女子之间没有误会,想必她此刻应该是快乐而幸福了吧?她脸上的苍凉与落寞,如亘古不化的冰雪,再温热的阳光,也驱赶不走那晦涩的黯然,叫人为之心酸。

  心里有气,却又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和改变的,手探入已经变凉的水中,刚想端着铜盆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云锦淡淡的问话,像是自言自语:“你觉得她……恨我吗?”

  端着盆子,静立在原地,绵儿道:“我不知道,应该……不恨吧。”

  “我倒希望她是恨我的。”总比现在这样不咸不淡,不温不火要好。

  绵儿并不知道轩辕梦曾发下的誓言,听云锦这么说,不免觉得奇怪:“为什么希望她恨你?”被自己深爱的人所憎恨,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

  云锦却不答,只反问:“你喜欢她吗?”

  绵儿脸色乍然一红:“我……我对小姐只有敬慕之心。”

  “敬慕?”他摇摇头,低叹着道,“若真的只有敬慕,那便是你的福气,怕只怕……”后面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如轻风般消失在唇畔。

  都是心思透彻的人,只字片语,便可明白对方话中深意。

  绵儿端着铜盆的手微微一颤,故作平静:“公子别多想,我对小姐,真的只有敬慕。”除了敬慕,还能有什么呢?其他的,他不敢想,也不会想,如今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绵儿离去,房内再次恢复宁静。

  他抬手,缓缓摩挲脖颈间的玉佩,像是痴了一般,连轩辕梦站在他面前,都没有发觉。

  看着他失神落魄的样子,轩辕梦心中不忍,深吸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臂,他恍然一惊,抬目看着她:“梦,你……”唤出她的名字,只是出自本能,当意识到自己竟如此亲昵地唤她时,突地抿紧薄唇,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轩辕梦假装没察觉他的失常,握紧他的手臂,将他从榻上扶起:“去吃点东西吧。”

  他没有抗拒,静静随着她走出房门。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冷清,连一向多话的血瞳,也变得寡言少语起来。

  越是安静,轩辕梦就越是容易走神,神思恍惚中,看到云锦因无力而掉落手中筷子,想也不想,立刻伸手,为他夹了几样小菜在碗中。

  无心之举,立刻让饭桌上的气氛降至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手上,不,准确说,是停留在她为云锦夹菜的手上。

  轩辕梦猝然回神,望着云锦碗里的小菜,自己也惊呆了。

  天气炎热,让她的脑袋也搅成了一团浆糊,原本这样的情形下,她该装作一无所知,可她偏偏再次伸出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只小笼包,放在了白苏碗里,又分别夹了一块腊肉干和一只鸡蛋,在邵煜霆和血瞳的碗里。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失态了,而且还犯贱了。

  当她秉着平等对待的思想,分别服务了另外三人后,云锦将碗往她面前一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她真想剁了自己那只犯贱的手!叫你贱,叫你没事找事!

  可云锦已经自发自动把碗递过来了,她若假装没看见,反而给人一种刻意逃避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给云锦夹菜。

  收回手,一口米粥还未送进嘴里,便发现对面几人全都停下筷子,纷纷望着她,似乎也在等着她给夹菜。

  张着嘴,看着眼前这诡异一幕,脊背划过一丝冷意。

  白苏闹闹脾气也就算了,血瞳跟邵煜霆凑什么热闹。

  不想去证实,也懒得去证实,和之前一样,一人一个鸡蛋,一人一片腊肉,神态自若,动作流畅。

  做完这一切后,便神色自如地低下头喝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她吃的最诡异的一次早餐,饭桌上人人各怀心思,气氛既紧张又融洽,说不说的奇怪。

  云锦身体虚弱,说不上什么时候会发病,所以她必须片刻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以防万一。

  她最讨厌寂寞和空虚,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她也会想法设法找些事情来做,不让自己有太多空闲的时间。可此时与云锦在一起,她却沉默了,不是刻意不说话,而是无话可说。

  两年后再次重逢,原本该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就连没话找话都做不到。

  他半躺在她平日常坐的躺椅上,清晨暖融的阳光沐浴在他周身,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琉璃光彩,苍白的肌肤在光晕下泛着淡淡的粉红,使他看上去不再如之前那般透明易碎。

  轩辕梦站在梨树下,仰望头顶一颗颗青色的果子,琢磨着或许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摘下来吃了。

  周围很静,偶尔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这样的相处模式,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傻傻站着,也不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为什么不看我?”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问的如此坦荡,她也不好刻意装傻,转过身,看着他:“我没有不敢看你。”

  他也不拆穿她,只道:“你走过来一点好吗?”

  她微愕,不过还是按照他所说,走到他身边,“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却沉默,只仰头静静看着她。他的目光寂寥而忧伤,日光落入他的眸中,氤氲出一层浅色的迷雾,让人看不真切:“既然决定忘记我,多看我几眼,又有何妨?”

  她不语,因为这不是她能回答的问题。

  幸好,他不再追问,只半眯着眼,看向前方的梨树:“其实我很满足,哪怕明日就会离开人世。其实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想到,老天竟会如此厚待于我。”原本的心愿,是再见她一面,而如今,却有了这许多朝夕相处的机会,他焉能不满足?

  轩辕梦转眸看先他,视线落在他消瘦的侧颜上。他说厚待,一个生命垂危,随侍会被病痛带走生命的人,竟然会说老天爷厚待他,他的快乐和满足,就仅剩于此了吗?

  “你的病……也不是完全不能医治。”她没说谎,这是白苏告诉她的,虽然他能健康活下去的概率非常小。

  闻言,他脸上并未有任何特殊的表情,既不沮丧,也不欢喜,淡淡的,柔柔的,“能不能医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她在他的身边。

  她再次无言,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眼底划过一丝怆然,却很快被她掩盖。

  他突然抬头,伸出细瘦的手腕,扯了扯她的衣袖:“我冷。”

  冷?轩辕梦第一反应就是回房取狐皮大氅,步子还未迈开,就听他略带祈求的声音响起:“不能抱一下我吗?”

  心头蓦地重重一跳,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他,却发现他眼中没有一丝玩笑的迹象,认真且执着。

  “好吗?”他再次出声,脸上蕴着笑意,却更显悲凉。

  她终究抵不过心软,弯下身来,将他纳入怀中。

  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拥抱,却夹杂了太多的怆然与哀伤,她不自觉收紧双臂,似是想要抓住他随时都会消逝的生命。

  他反手拥住她,心满意足地笑:“真好,老天爷待我……真的不薄。”

  她喉口发涩,挤出一句:“忘了吧,所有的爱恨情仇,一并忘了。”

  “爱恨情仇?”他轻舒口气,更加环紧了她:“上了奈何桥,不想忘也要忘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忘不忘,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身子一颤,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有些事一错再错,便没有挽回的机会了。”他的声音很淡,却凝着苦痛,转瞬,他又笑了起来,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件事,她多少有些错愕:“你想回去吗?”

  诚实摇首:“不想。”

  既然不想,又何必问?她还是看不懂他。

  “只要祁锦禹没事,我就送你回去。”

  “不可以。”他立刻出声反对,“你送我回去,祁锦禹就只能死。”

  “那还有什么办法?”她略略将他推开一些,他却像是有些害怕般,攥紧了她的袖口,“总不能扣押你一辈子?”

  他垂下眼,唇角牵了牵,轩辕梦不确定他是否在笑:“收留他,给他一个安心去处。”

  收留他?同样的请求,祁锦禹自己也说过,可她……拒绝了。

  “我不认为他留在我身边,对他来说会是件好事。”当初她能利用他,难保以后不会。

  “或许吧。”云锦淡淡说着,手指却依旧紧攥她的衣袖:“但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在道出最后那句话时,他眼底有依稀的艳羡闪过,不管外人看来是好是坏,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那便是最好的归宿。

  可惜,他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松开手,他像是累极了,朝椅背上仰去,脸上的红润消失,又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苍白:“用我来威胁轩辕慈,只要我还在你手里,她便会有所顾忌,等确定祁锦禹平安无事,再……将我送回。”

  她默默听着,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步步为营,将所有可能的结果一一分析清楚,趋利避害,若不是他憔悴的病容,此刻的他,倒真有点当初惊采绝艳之感。

  心底喟叹一声,别开眼,不敢再看他如冰雪消融般的容颜,“我知道。”

  “还有,你羽翼未丰之前,不要再与她正面冲突。”

  “嗯,我明白。”

  “月影山庄那边,你暂时无需操心,武林大会即将开始,殷俐珠忙于争夺盟主之位,无暇顾及其他,你最该防备的,是宛东那边,如我猜得不错,轩辕慈打算与宛东女帝联手。”他说得多了,呼吸开始变得不稳,急嗽两声,继续道:“虽然昊天也有意拉拢宛东,但种种迹象表明,宛东女帝,似乎并不想与昊天联手,你……万事小心。”

  “别说了。”他面色越发苍白,气息越发不稳,轩辕梦忍不住急声打断他。

  他摇摇头,还想开口说什么,眉心却剧烈一跳,有种不堪重负的痛苦,轩辕梦的心也随着他眉目的跳动而一同颤抖,“你怎么样……”

  担忧的话还未问出口,就见他往前一倾,口中呕出鲜血,殷红点点,落在他霜白的衣衫上,如腊月盛放在枝头的梅花。

  纤细的手臂无力垂下,如同一朵骤然凋零的花。

  她怔住,片刻的惊骇后,猛地扯过他的身体,掌心抵在他的后背,源源不断输入真气。

  白苏说得对,他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这副惨败的身躯,还能支撑多久?

  不知轩辕慈平日拿什么为他续命,在被自己带到这里之前,他身体虽弱,但精神尚佳,才短短几日,他就像失去养分的花朵,凋零如斯。

  真的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尽快将他送回到轩辕慈身边,或许,有她的悉心照料,云锦还可多享受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

  无忧……无虑……

  她惨然一笑,望着怀中之人,下了一个决心。

  ……

  “什么?忘忧蛊?”白苏听她向自己索要忘忧蛊,不由得一脸惊愕。

  “别那么惊讶好不好。”她睨了眼白苏,转脸去看远处风景,尽量心平气静:“两只忘忧蛊,不难吧?”

  白苏一脸古怪看着她:“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有用呗。”

  “有用?”他绕到她面前,扳住她的脸,细细观摩:“你不告诉我实话,我就不给你。”

  白苏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敷衍了,轩辕梦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一只给自己,一只给云锦。”

  虽然早就猜到,但亲耳听她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干嘛还要这样做!”

  “好?哪里好?”本来已经快要忘记的人,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把她的心再次搅得一团乱,这叫好?不过,幸亏自己还没完全昏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与云锦之间的恩恩怨怨,必须要有个了结。

  如此,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白苏纠结道:“我看他并不像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或许你们之间,真的有误会呢?”

  “结束了,一切早已结束……”她长长的叹息着:“不管有没有误会,我们之间,都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对她所说,白苏无法理解。

  伸手摘下窗台上一株开得正艳的月季,却被尖利的刺扎破了指尖,“覆水难收。”

  “覆水难收?”这算什么理由。

  望着指尖上沁出的殷红血珠,轩辕梦轻声重复:“是的,覆水难收……”

  白苏这才注意到她的指尖被月季扎伤,心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月季有刺你不知道吗?”

  转眸看向手边的月季花,她有些怔松。

  月季有刺,她怎会不知?可即便知道,却还是被利刺扎伤了手,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知道明白就能避免的。

  明知情会伤人,却还是义无反顾。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傻。

  “苏苏,到底给不给我忘忧蛊?”回过神来,不忘正事。

  白苏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半刻,我找不来。”

  知道他在敷衍自己,轩辕梦勾了勾唇,将他拉到身边,“好苏苏,我知道这点小事一定难不倒你,我给你五天时间,够充足了吧?”

  “忘忧蛊不是那么好找的。”白苏打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也许过段时间她就改变主意了。

  “苏苏。”轩辕梦故意摆出可怜的姿态,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手指拽着他腰上的流苏:“你是我的男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做这个决定并未我一时冲动,而是思量许久,其实你也明白,我说的办法,是最合适也是最圆满的,他现在是皇帝的夫,而我身边亦有你们,自当初我在宫中遭遇狙杀,身败名裂后逃出京城,我与他之间便缘分已尽。这个男人,我要不起,也不想再要,与其两个人都痛苦,不如彻底忘记,你说对吗?”

  不可否认,她三言两语便能让他心生动摇,“你真的下定决定了吗?”

  点头,毫不犹豫:“是的。”

  白苏扯过她把玩自己腰带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但愿你不会后悔。”

  轩辕梦抬首,故意在他脖颈间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见我后悔过?”

  暖暖的气息在敏感的肌肤上瘙痒,他脸颊微红,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也是,到时候你忘了他,想后悔也没得后悔。”

  轩辕梦本想继续逗他,忽地想起一事,问:“苏苏,忘忧蛊一旦服下,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记忆前尘往事?”

  白苏略一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忘忧蛊虽然能让人忘记忧愁,但也不是绝对的,孟安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轩辕梦眉头一拧,提起孟安,心头的火苗就直往上冒:“要怎样,才能让服下忘忧蛊的人记起前事?”

  “服下忘忧蛊之人,若有强烈的心愿没有实现,又或者,对前尘旧事还有放不下的执念,便可用外力刺激,但强行挖掘心底不愿示人的伤疤,这个过程非常痛苦。”

  轩辕梦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孟安应该有一个愿望还没实现……”而轩辕慈,正是可以帮他实现愿望的人。

  “梦,我怕你……”白苏咬着唇,眼中露出惶恐和害怕,“怕你也会经历那种非人的痛苦。”

  “我对云锦有没有放不下的执念,你怕什么。”她满不在乎道。

  白苏却不能乐观:“世事难料,也许你根本就没看清自己的心。”

  “好啦好啦。”自打两人见面之日起,白苏就喜欢顾虑这顾虑那,看着是沉稳了许多,却不免有种杞人忧天之感。她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把该发生的所有后事全想清楚了,包括后悔。她一直觉得自己特别理智,甚至有些理智过头,现在才发现,这不是理智,而是淡定,或许在经历了那样一场惨烈变故后,她对生死,已经看得淡了。

  “梦,你是嫌我烦人吗?”白苏脸色不悦,别扭道。

  她忘了,白苏现在不但喜欢杞人忧天,心思也比以前更敏感了,伸手一揽,手指快速探向他腰间,仅一眨眼,腰带松动,薄薄春衫微敞,露出无限风情。

  “这样呢?算不算嫌你烦人?”她眼尾微挑,酥媚入骨,素手轻抚他赤裸的胸膛,笑得明艳动人。

  白苏脸颊酡红,想拢住衣襟,最终却任由她放肆深入,清魅秀丽的容颜,如一朵绽放的雪莲,纯澈而绝美,令人见之忘俗。

  属于他的纯净终于回归,褪去污浊的雪莲,更加美丽动人,清灵剔透。

  她一直都相信,在白苏的内心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善良,正是这份善良,才会让他显得与众不同。所有的黑暗,所有的迷惘,在明媚的日光下,都会消失无踪,这个即便遭人伤害依然以德报怨的男子,永远都是她心底的明月光,纤毫不染,为她照亮心底最黑暗阴郁的角落。

  “苏苏。”她亲吻他如樱的唇瓣,齿间呢喃。

  他激烈喘息,醉眼迷蒙:“什么?”

  她微微一笑,手指摩挲他微凉的耳根,加深了这个吻:“幸好,你是这样善良……”

  她的声音很轻,沉醉于如火激情中的白苏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抱紧她,让彼此肌肤相贴。

  “幸好,我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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