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余澈这才抬起头来。
丛野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薯片给你拿来了，我走了。”
“等一下！”
又怎么了？
丛野有些心力交瘁地呼出一口气，才转身一脸平静地问：“还有事？”
其实这么问已经显示出他有点不想应付了，但余澈就像没听出来似的，面不改色地提着新的诉求，“麻烦你再帮我拿瓶水吧，谢谢。”
谢你大爷！
成心的吧？
“还有吗？”怕自己一会儿拿着水过来，他又要别的了，索性一次性问个清楚。
余澈攥着笔悬在纸上虚画了几下，垂着视线，像是在思考，感觉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齐全，丛野抱着臂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你要不拿纸记一下？”教室里忽然传来他的询问，丛野睁开眼空洞洞地对着漆黑的夜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嘴里调侃了一句：“你难不成还想要满汉全席？”
他觉得余澈今晚很反常，平时从来没见他吃过什么零食，这会儿突然想吃薯片了，以前对他爱搭不理的，现在学会尊重人了，问个问题还这么小心翼翼，明明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还要在这里绞尽脑汁地硬想。
丛野不想自作多情的，但除了能把他留在这里，他实在想不出来余澈做这些事还能有什么作用。
“其他的不要了，就要瓶水，麻烦了。”
他不知道余澈怎么临时改口了，也不想去深究，“嗯”了一声又沉着脸走了。
他觉得自己也很奇怪，一面会因为余澈没去看自己打篮球而失落，一面又会觉得本人那些带着讨好意味的幼稚行为可笑，忍不住在他面前摆出冷漠的姿态。
既想他在意自己，又不屑他在意自己。
他觉得自己也有病。
十月下旬，李恺和刘华带着余澈去浙江参加物理决赛，十一月又去重庆参加了化学决赛，期间回来参加了学校的期中考试，错过了校运动会。
丛野同时参加了男子3000米、800米、200米、4x100米、跳高，无论个人还是团体项目都拿了第一名。
余澈在物理竞赛中拿了全国三等奖，在化学竞赛中拿了全国二等奖，没能进入国家集训队参加国际比赛，有些遗憾，但接连拿下两个全国奖项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竞赛落下帷幕，他又从那间针落可闻的教室搬回了a班。
小雪这天是周六，丛野下了公交让寒风一吹，立马捻着拉链提到下巴防止风顺着衣领往里灌，学校里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入了冬以后大家都不会立马换上厚衣服，总是先扛，扛到后面，有人受不住了，终于掏出自己臃肿的棉袄，接着几个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人瞅见有人打了头仗，也暗戳戳跟在后面，众人观察了几天，发现没人指着那些穿冬装的人说他们奇怪，于是纷纷加入过冬的队伍，至此，冬天才算是开始了。
十一月下旬的官洲还算不上多冷，这时候穿上加绒卫衣和长裤就能过得暖和，但丛野连卫衣都没加，硬是靠着一件薄薄校服外套死撑着。
枫槐巷的居民大都家境贫寒，巷子里的石板路承受过两轮车、三轮车，还鲜少让四轮车给碾过，这天一辆黑色奥迪a8系的轿车从丛野身旁缓缓驱离，人总是会对稀有事物产生好奇，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屁股消失在弯道上，只注意到车牌上的“沪a”。
上海的车怎么会开到这里来？还跑到他们这个小巷子，他想不出这里有哪家人像是和这样的有钱人认识的。
余若兰在连续上了两个月班之后休假了，休半个月，余澈回家看到她在厨房做饭竟然有些不习惯，往常都是唐鸿文在忙活。
“爸呢？”他问了句，总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直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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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不太好。
余若兰抬头看了眼他，说：“学校有课题要做，说是下午回来。”
“晏清呢？”余澈走过去拿了个杯子接水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同学家玩儿了。”
“中午不回来吃饭？”
“不回来。”
余澈递到嘴边的玻璃杯顿了一下。
不回来……那他可以理解这饭有一半是专门给他做的吗？
余若兰把手边的蒜薹倒进锅里，边翻炒边问：“听你爸说你们学校之前期中考试了？”
余澈“嗯”了声，视线有意无意往锅里瞥。
“成绩没下降吧？”
同样是问成绩，别的家长可能会问考得怎么样，或是考得好不好，这样孩子可以回答考得不好或是好，要是好，还可以说自己考了多少分，第几名。
可她问下没下降，多少是带着质疑和盘问的意思，先设最高程度就是没下降，并不关心他成绩涨没涨，余澈只能回答没有或是下降了。
没有是应该，下降了是不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余澈喝了小半口水，又说：“我上去放书包。”
余若兰头也没抬，“嗯。”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期间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他们不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倒像是饭馆里两个不得已拼桌的客人。
“你竞赛拿奖的事，你爸也和我说了，”她顿了一下，看了眼余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余澈夹菜的动作缓了一下，说话时的鼻音有点重，“没有，”末了又把菜递到嘴边停下，补充了句：“谢谢妈。”
“嗯。”
余澈嘴上说着没什么想要的，其实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不争不抢，余若兰突然问，他发现自己开不了那个口，其实他什么都想要，只要是她特意送给他的。
他希望余若兰能再坚持一下，多追问他一句，兴许自己就好意思说了，但她没有。
周天下午返校，丛野发现自己桌上又出现了一袋零食，一进门，一群人把他望着，他合计自己以前收到零食，这伙人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丛野，你小子这是被富婆看上了吧？”有人冲他挤眉弄眼。
丛野心说无非就这次零食的量比以前多了些，就富婆了？当富婆门槛这么低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说，老给他送零食的也不是女生，而是小不点他哥。
结果他刚坐下，后桌女生就开始给他科普，原来这一堆包装高档的零食都是日本当地的网红零食，光那个什么芝士卷就十来块钱一小个，他袋子里有两盒，二百多，还有别的东西，他越听头越大。
到走廊上一个语音通话给“富婆”打了过去。
一两次他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次数多了，他就虚得很，让他别送他也不听，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他怕以后小不点他哥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自己没气势拒绝，后来送来的零食都让他分给班上同学吃了。
这次竟然送了百大千的零食给他，他一个学生，这些钱对他来说已经能够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了。
看来很有必要和对方摊一次牌。
吉燕萍正看得入迷，余澈搁在桌上的手机一个震动吓她一跳，她回头看了眼后门，余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人还没回来，她把手机翻过来瞅了眼，是一个备注名一片空白的人打过来微信电话。
她正要把手机又反过来盖桌上，眼底里忽然瞥见座椅边上的两条腿，吓得她一抖，手机“啪”得一声砸桌上，震动停了下来。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做贼心虚似的向一边神色冷淡的余澈解释，“你手机一直在响，我怕是什么重要电话，就看了一下。”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条件反射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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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起来看了一眼，但总有种越解释越乱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澈没多在意，顺着她的话问了句：“谁打的啊？”
感觉对方相信自己了，吉燕萍松了口气，“没有名字，是打的微信。”
话刚说完，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她亲眼目睹余澈看了眼屏幕后直接挂断，然后关机，把手机扔桌肚里，坐在椅子上翻开习题开始演算，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让她想抹汗。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班长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个人是谁啊……
第一次没接，第二次直接挂了，第三次又显示手机不在身边？
这丫躲他呢！
我放弃了：朋友，桌上东西是你放的吧？别拿这么贵的东西给我，我良心难安，今晚上自己拿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你是谁
上课后余澈才敢开机，看到丛野发过来的消息才上网挨个搜了价位，零食是他妈日本出差带回来的，家里堆了很多，他就出门顺手拿了盒，又想起来丛野老是会把零食分给别人吃，这一盒也没几个，一些给一些不给又不太好，就又多装了点，算着数全班一人一个够分，他自己还能多留一点。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贵……
要换他，他也不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竞赛结束后，余澈再也没在熄灯后才会宿舍了，但今晚丛野都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余澈才回来，怕吵到大家，他脚步很轻，关门的动作也很缓慢，但即便他再小心，塑料袋摩擦的响声也避免不了。
许蒙从床上探出脑袋来，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迷迷糊糊问：“班长回来了吗？”
余澈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又是一阵响，“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好。”
许蒙软绵绵地“嗯”了声又躺回去了。
丛野猜他这么晚回来，多半和这袋神神秘秘的东西有关系，难不成哪个女生刚约他告白，送了什么东西？
他有点好奇是什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脑袋挪到了床沿，朝下面看去。
结果偷窥的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丛野吓得心脏停了一拍，卷着被子滚去“面壁思过”。
余澈趴在手肘上闭眼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右手还拎着零食包装盒的一角，差点就拿出来了，幸好多留了个心眼确认某人是不是在偷看。
要是被发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事实上他也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没有去追究自己行为的意义，就这么偷偷摸摸给丛野送了两个月的零食。
大概是想减少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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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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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吗？”怕自己一会儿拿着水过来，他又要别的了，索性一次性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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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拿纸记一下？”教室里忽然传来他的询问，丛野睁开眼空洞洞地对着漆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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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余澈今晚很反常，平时从来没见他吃过什么零食，这会儿突然想吃薯片了，以前对他爱搭不理的，现在学会尊重人了，问个问题还这么小心翼翼，明明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还要在这里绞尽脑汁地硬想。
丛野不想自作多情的，但除了能把他留在这里，他实在想不出来余澈做这些事还能有什么作用。
“其他的不要了，就要瓶水，麻烦了。”
他不知道余澈怎么临时改口了，也不想去深究，“嗯”了一声又沉着脸走了。
他觉得自己也很奇怪，一面会因为余澈没去看自己打篮球而失落，一面又会觉得本人那些带着讨好意味的幼稚行为可笑，忍不住在他面前摆出冷漠的姿态。
既想他在意自己，又不屑他在意自己。
他觉得自己也有病。
十月下旬，李恺和刘华带着余澈去浙江参加物理决赛，十一月又去重庆参加了化学决赛，期间回来参加了学校的期中考试，错过了校运动会。
丛野同时参加了男子3000米、800米、200米、4x100米、跳高，无论个人还是团体项目都拿了第一名。
余澈在物理竞赛中拿了全国三等奖，在化学竞赛中拿了全国二等奖，没能进入国家集训队参加国际比赛，有些遗憾，但接连拿下两个全国奖项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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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的官洲还算不上多冷，这时候穿上加绒卫衣和长裤就能过得暖和，但丛野连卫衣都没加，硬是靠着一件薄薄校服外套死撑着。
枫槐巷的居民大都家境贫寒，巷子里的石板路承受过两轮车、三轮车，还鲜少让四轮车给碾过，这天一辆黑色奥迪a8系的轿车从丛野身旁缓缓驱离，人总是会对稀有事物产生好奇，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屁股消失在弯道上，只注意到车牌上的“沪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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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澈“嗯”了声，视线有意无意往锅里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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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是应该，下降了是不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余澈喝了小半口水，又说：“我上去放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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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很沉默，期间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他们不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倒像是饭馆里两个不得已拼桌的客人。
“你竞赛拿奖的事，你爸也和我说了，”她顿了一下，看了眼余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余澈夹菜的动作缓了一下，说话时的鼻音有点重，“没有，”末了又把菜递到嘴边停下，补充了句：“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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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澈嘴上说着没什么想要的，其实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不争不抢，余若兰突然问，他发现自己开不了那个口，其实他什么都想要，只要是她特意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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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下午返校，丛野发现自己桌上又出现了一袋零食，一进门，一群人把他望着，他合计自己以前收到零食，这伙人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丛野，你小子这是被富婆看上了吧？”有人冲他挤眉弄眼。
丛野心说无非就这次零食的量比以前多了些，就富婆了？当富婆门槛这么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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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竟然送了百大千的零食给他，他一个学生，这些钱对他来说已经能够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了。
看来很有必要和对方摊一次牌。
吉燕萍正看得入迷，余澈搁在桌上的手机一个震动吓她一跳，她回头看了眼后门，余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人还没回来，她把手机翻过来瞅了眼，是一个备注名一片空白的人打过来微信电话。
她正要把手机又反过来盖桌上，眼底里忽然瞥见座椅边上的两条腿，吓得她一抖，手机“啪”得一声砸桌上，震动停了下来。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做贼心虚似的向一边神色冷淡的余澈解释，“你手机一直在响，我怕是什么重要电话，就看了一下。”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条件反射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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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澈没多在意，顺着她的话问了句：“谁打的啊？”
感觉对方相信自己了，吉燕萍松了口气，“没有名字，是打的微信。”
话刚说完，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她亲眼目睹余澈看了眼屏幕后直接挂断，然后关机，把手机扔桌肚里，坐在椅子上翻开习题开始演算，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让她想抹汗。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班长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个人是谁啊……
第一次没接，第二次直接挂了，第三次又显示手机不在身边？
这丫躲他呢！
我放弃了：朋友，桌上东西是你放的吧？别拿这么贵的东西给我，我良心难安，今晚上自己拿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你是谁
上课后余澈才敢开机，看到丛野发过来的消息才上网挨个搜了价位，零食是他妈日本出差带回来的，家里堆了很多，他就出门顺手拿了盒，又想起来丛野老是会把零食分给别人吃，这一盒也没几个，一些给一些不给又不太好，就又多装了点，算着数全班一人一个够分，他自己还能多留一点。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贵……
要换他，他也不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竞赛结束后，余澈再也没在熄灯后才会宿舍了，但今晚丛野都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余澈才回来，怕吵到大家，他脚步很轻，关门的动作也很缓慢，但即便他再小心，塑料袋摩擦的响声也避免不了。
许蒙从床上探出脑袋来，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迷迷糊糊问：“班长回来了吗？”
余澈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又是一阵响，“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好。”
许蒙软绵绵地“嗯”了声又躺回去了。
丛野猜他这么晚回来，多半和这袋神神秘秘的东西有关系，难不成哪个女生刚约他告白，送了什么东西？
他有点好奇是什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脑袋挪到了床沿，朝下面看去。
结果偷窥的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丛野吓得心脏停了一拍，卷着被子滚去“面壁思过”。
余澈趴在手肘上闭眼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右手还拎着零食包装盒的一角，差点就拿出来了，幸好多留了个心眼确认某人是不是在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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